第18章 纳沙塔尔之心（2/2）

而在黑暗中央，盘踞着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存在。它不是实体，是恶意的凝聚体，是“吞噬”这个概念本身。无数眼睛在其中睁开又闭合，无数嘴巴在低语同样的内容：

“加入黑暗……放弃希望……一切终将归于虚空……”

那就是恩佐斯意识的一部分。

吉安娜的意识在这里凝聚成她自己的形象。她走向那些光点。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恩佐斯的声音直接从四面八方涌来，“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你的恐惧……你的遗憾……多么美味……”

“闭嘴，”吉安娜平静地说，“我今天不是来听你废话的。”

她伸手触碰最近的一个光点——一个暗夜精灵女性的灵魂碎片。碎片中涌出记忆：灰谷的家，战死的伴侣，被绑架时的恐惧，被抽取特质时的痛苦。

“没事了，”吉安娜轻声说，用她的奥术魔法编织出一条发光的线，连接碎片和她自己，“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碎片犹豫，但感受到了吉安娜意识中的善意，缓缓沿着光线下滑。

恩佐斯愤怒了。黑暗触须扑向吉安娜。

但吉安娜不躲不闪。她闭上眼睛，回忆自己在塞拉摩毁灭后的旅程——穿越卡利姆多的沙漠，在潘达利亚学习智慧，在德拉诺见证另一条时间线的悲剧，在破碎群岛对抗燃烧军团。每一次失去，每一次成长。

她的意识开始发光。不是奥术的蓝，不是圣光的白，是一种更温暖、更包容的乳白色——那是星魂的颜色。

“你不可能……”恩佐斯的声音第一次出现动摇，“你怎么会有星魂的本质？！”

“因为星魂信任我，”吉安娜睁开眼睛，她的眼中现在流动着星空的图案，“而我信任它。我们是彼此的镜子，彼此的守护者。”

更多的光点开始向她汇聚。人类圣骑士、兽人萨满、德莱尼守备官、熊猫人酿酒师……每一个灵魂碎片都带着自己的故事、自己的遗憾、自己未完成的愿望。

吉安娜像一个织布工，用光之线将碎片们串联起来，形成一条发光的河流。河流的一端连接着她，另一端……她努力延伸，试图感知星魂的位置。

她感觉到了。

不是心脏外的星魂本体，是星魂投射到这个意识空间的一个微小存在——一只由星光构成的手，从虚空中伸出，轻轻握住河流的末端。

“带我走，”吉安娜对那只手说，“带我们走。”

手开始收回，河流随之流动。光点们开始合唱——不是语言，是情感的交响：解脱的喜悦，对生命的眷恋，对守护者的感谢。

恩佐斯疯狂了。整个黑暗空间开始崩塌，触须不顾一切地扑来，试图吞噬整条河流。

“你们……别想……逃！”

但已经晚了。河流流入了星光之手，流入了星魂的梦境。吉安娜是最后一个——她的意识还留在这里，确保所有灵魂碎片都安全离开。

“现在，轮到你了，”她看向恩佐斯的意识体，“该说再见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恩佐斯狂笑，“这只是一小部分意识！我的本体还在尼奥罗萨！我会回来！我会吞噬一切！”

“也许吧，”吉安娜说，“但今天，在这里，你输了。”

她引爆了自己意识中剩余的所有光——不是攻击恩佐斯，是照亮整个空间。

在绝对的光明中，黑暗无处藏身。恩佐斯的意识碎片尖叫着消散。

吉安娜感到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引导灵魂的过程消耗了她太多精神力，她现在也濒临消散。

但就在她即将彻底失去意识时，那只星光之手再次出现，轻轻包裹住她。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不是语言，是直接的理解：

“谢谢你……保护了我的孩子们……现在……轮到我……保护你……”

吉安娜的意识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星光璀璨的河流，向着一个巨大的、缓慢脉动的光之海洋漂去。

那是星魂的梦境核心。

而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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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腔室·现实层面

吉安娜的身体突然瘫软倒下。小心脏表面的光芒开始变化——紫黑色褪去，变成纯净的乳白色，然后……碎裂。

不是爆炸，是像沙子一样缓慢崩解，化作光尘消散。

同时，外部传来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巨人的身体开始解体。血肉结构变成普通的岩石和海水，水晶变成无生命的矿物，庞大的身躯分崩离析，沉入深海。

“她成功了！”玛法里奥接住吉安娜的身体——还有呼吸，但意识深度昏迷。

“撤退！整个结构要塌了！”拉希奥吼道。

他们沿着来路狂奔。通道在身后崩塌，能量管道断裂，虚空裂隙随机打开又闭合。

终于，他们冲出心脏外部——那里已经变成一片混乱的能量风暴。塔莉萨化作的银蓝色光芒已经几乎看不见，但她的工作完成了：大部分混乱能量已经被净化。

维伦撑起最后的圣光屏障，护送众人穿过正在解体的巨人身体。当他们冲出水面时，看到的是难以置信的景象：

巨人的身躯像山崩一样瓦解，沉入海中，激起百米高的巨浪。但巨浪不是普通的波涛，而是混合了净化后的原型能量和星魂光芒的光之潮汐。

潮汐所过之处，被污染的海水恢复清澈，变异的海洋生物恢复原状，天空中的暗紫色云层被驱散。

联合舰队在远处观望，所有舰员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姆诺兹多的声音通过时间流传来，疲惫但欣慰：

“时间流稳定了……最坏的分支消失……但……恩佐斯的本体……已经被惊动……它现在知道我们来了……”

是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但这至少是一次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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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联合意志号医疗室

吉安娜在维伦的圣光治疗下苏醒。她睁开眼睛，看到舱顶，然后转向床边——安度因国王、洛瑟玛大酋长、阿莱克丝塔萨、玛法里奥、拉希奥等人都在。

“巨人体呢？”她第一句话问。

“沉没了，”凯瑟琳握住女儿的手，“大部分结构都分解成了基础物质。被囚禁的幸存者……我们已经救出了所有还能找到的。但很多人……”

“他们的灵魂去了星魂那里，”吉安娜轻声说，“他们会在那里安息，成为世界记忆的一部分。”

维伦点头：“我通过圣光感应到了……一股庞大的、平和的灵魂之流汇入了大地。星魂……接纳了他们。”

“艾萨拉呢？”吉安娜问。

“消失了，”洛瑟玛说，“在巨人体解体的最后一刻，一道虚空传送门出现，把她拉走了。应该是恩佐斯做的。”

“那么她还没死。”

“但重伤了，”拉希奥说，“我感觉到她在逃离时的能量波动——虚弱、混乱。短时间内她无法再发动这种规模的攻击。”

“但这只是开始，”阿莱克丝塔萨严肃地说，“恩佐斯已经被惊动，它知道我们在阻止它。接下来，它会用更直接、更猛烈的方式进攻。”

吉安娜挣扎坐起：“所以我们需要准备下一步。瑟拉塞恩的记忆里，除了安全协议，还有别的东西——关于尼奥罗萨的真正位置，以及如何进入。”

所有人都看向她。

“他说，尼奥罗萨不是一个固定的地点，而是一个‘概念性监狱’，位置随着恩佐斯的意志变化。但有一个永恒不变的坐标：艾泽拉斯所有恐惧的交汇点。”

“那是什么地方？”安度因问。

吉安娜闭上眼睛，回忆在意识空间中看到的景象：“恩佐斯囚禁那些灵魂碎片时，从他们恐惧中提取能量。我看到那些恐惧汇聚成一个点……那个点的位置是……”

她睁开眼：“诺森德·冰冠冰川的正下方。恩佐斯的监狱，就在巫妖王王座的垂直下方，埋在万米深的冰层和岩石之下。它一直在那里，吸收着天灾军团制造的所有恐惧和死亡。”

冰冠冰川。阿尔萨斯倒下的地方，伯瓦尔戴上统御之盔的地方，无数亡灵安息（或不得安息）的地方。

“难怪耐奥祖（初代巫妖王）会被安置在那里，”伯瓦尔低沉地说，“也许从一开始，泰坦们将尤格-萨隆囚禁在奥杜尔下方，将克苏恩囚禁在希利苏斯，将恩佐斯囚禁在深海……但恩佐斯是最狡猾的，它慢慢移动了自己的监狱，来到了冰冠冰川下，利用天灾军团的暴行滋养自己。”

“那么那就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吉安娜总结，“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做三件事：第一，全球范围清理娜迦残余势力；第二，治疗星魂已经被污染的部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们需要一支能够深入万米地底、在古神领域内作战的军队。”

“军队？”洛瑟玛皱眉，“常规部队在古神领域里毫无用处，会被低语腐化。”

“不是常规部队，”吉安娜看向伯瓦尔，“是亡灵。”

医疗室安静了。

“被遗忘者？”莉莉安女王（通过通讯投影参与）问。

“不，是所有不受古神低语影响的亡灵，”吉安娜解释，“天灾军团残余（那些恢复自由意志的）、被遗忘者、甚至包括一些特殊的亡灵生物。亡灵没有活人的恐惧，没有血肉之躯供古神腐蚀，而且……冰冠冰川本就是他们的主场。”

伯瓦尔沉默良久，然后说：“天灾军团已经解散，但确实有大量亡灵恢复了自由意志，散落在诺森德各处。召集他们……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就是：拯救他们曾经的世界，”吉安娜说，“即使是亡灵，也有很多人还爱着艾泽拉斯。而且……这是赎罪的机会，为生前犯下的罪行。”

计划逐渐成形。但这将是艾泽拉斯历史上最大胆、也最危险的行动：深入古神监狱，正面挑战一个完全苏醒的上古之神。

“我们需要更多盟友，”玛法里奥说，“不只是龙族和凡人种族。元素领主、荒野半神、甚至……那些保持清醒的泰坦造物。”

“那就召集他们，”吉安娜坚定地说，“一个月后，龙眠神殿，最终战略会议。在那之前，各司其职。”

众人散去。吉安娜独自留在医疗室，看向舷窗外。

大海恢复了往日的蓝色，阳光穿透云层。但她知道，在这平静之下，黑暗正在冰冠冰川的深处积聚。

她抚摸胸前的护符——那是罗宁留下的，安东尼达斯送的，父亲的肖像，还有一片从塞拉摩废墟捡回的焦黑木片。

“这一次，”她低声说，“我们不会失去任何人。”

而在遥远的海底，纳沙塔尔深处，艾萨拉女王坐在破碎的王座上，她的身体一半是娜迦，一半是虚空能量体，正在缓慢愈合。她面前悬浮着一面由海水构成的镜子，镜中映出恩佐斯的本体——一个巨大的、由触须和眼睛构成的混沌存在。

“他们毁了我的杰作……”艾萨拉嘶声道。

“无妨……觉醒之惧只是测试……真正的武器……已经准备就绪……” 恩佐斯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让他们来冰冠冰川……那里……将成为他们的坟墓……和我的……重生之地……”

镜子破碎，海水洒落。

战争，进入倒计时。

而在大地深处，星魂的梦境中，那些被拯救的灵魂碎片正在安顿。他们化作发光的记忆之树、温暖的溪流、轻柔的风。星魂的意识像一个好奇的孩子，触碰这些新来的“居民”，学习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情感，他们的遗憾。

从这些碎片中，星魂第一次真正理解了牺牲的含义。

也第一次，产生了愤怒的情绪——对那些伤害它孩子们的存在。

它在成长。

缓慢地，但坚定地。

向着一个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