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觉醒之惧（2/2）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蓝龙军团动了。丝黛拉苟萨率领二十头成年蓝龙俯冲而下，奥术吐息如暴雨般倾泻。触须被冻结、碎裂。“勇敢号”得以脱困，但已千疮百孔。

卡雷苟斯的声音通过魔法传遍舰队：“所有舰只，准备总攻！突击队已经进入尖塔区域！我们需要集中火力，轰开尖塔的防御屏障！”

舰队重新编队，所有炮口对准岛屿中央的黑色尖塔。但尖塔顶端那颗心脏开始剧烈搏动，释放出暗紫色的能量波。第一波能量扫过舰队，三艘较弱的战舰直接解离——不是被击沉，是物质结构被分解成基本粒子。

“这是什么力量？！”洛瑟玛震惊。

“恩佐斯在直接干涉！”卡雷苟斯咬牙，“所有法师，构筑联合反制场！不能让它释放第二波！”

上百名法师——人类、精灵、德莱尼、甚至龙族——联手施法。一个巨大的奥术屏障在舰队前方展开。第二波能量撞上屏障，爆发出刺耳的尖啸。屏障出现裂纹，但勉强挡住了。

“炮击！现在！”

所有火炮、魔法炮、龙息同时发射。光芒汇聚成一道洪流，轰向尖塔。

爆炸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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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塔内部，突击队冲向顶层

岛屿的震动告诉他们：舰队发动总攻了。尖塔在摇晃，但结构异常坚固，没有被摧毁。

他们终于抵达顶层。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没有天花板，直接能看到天空中的恩佐斯触须和爆炸的火光。房间中央，悬浮着那颗紫黑色的心脏——近距离看，它足有房屋大小，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扭曲现实的能量波。

心脏下方，一个身影站在祭坛前。

艾萨拉女王。

但不是吉安娜想象中的娜迦形态。艾萨拉保持着暗夜精灵的美丽外表，穿着上古卡多雷帝国的华丽长袍，头戴珍珠与黑曜石的王冠。只是她的眼睛——一只眼睛是精灵的银色，另一只眼睛是纯粹的虚空紫色。她的下半身隐藏在水雾中，但能看到隐约的蛇形轮廓。

“欢迎，吉安娜·普罗德摩尔，”艾萨拉的声音优雅而冰冷，带着万年积累的傲慢，“以及……各位勇士。你们能抵达这里，证明了你们的实力。也证明了……我的选择没有错。”

“选择？”吉安娜握紧法杖。

“选择你们作为新世界的基石，”艾萨拉走向心脏，伸手轻抚它的表面，“看，这颗心脏融合了数百种族的精华。但它还不完整，因为它缺乏……‘意志’。一个强大、智慧、坚韧的意志来引导它。”

她看向吉安娜：“你，吉安娜，经历了失去、背叛、悔恨，却依然选择守护。你的意志坚如钢铁。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成为这颗心脏的核心。你将获得永恒的生命，与艾泽拉斯同寿。你将不再失去任何人，因为你会控制一切。”

“控制一切就是失去一切，”吉安娜回答，“真正的守护是放手，是信任，是让生命自由生长——即使那意味着冲突和错误。这才是艾泽拉斯教会我的。”

艾萨拉笑了，笑容中带着悲悯：“多么天真的想法。我活了上万年，吉安娜。我见证过无数文明的兴起与衰落，都是因为‘自由’带来的混乱。唯有秩序，唯有统一，才能永恒。”

“那就没得谈了，”拉希奥上前，“我们是来摧毁这颗心脏的。”

“哦，你们可以试试，”艾萨拉后退一步，“但在此之前，让你们见见……真正的新神。”

她双手高举，念诵古老的咒语。心脏剧烈搏动，从中分裂出一部分能量，在祭坛上凝聚成形。

一个人形轮廓。

起初模糊，然后逐渐清晰。

当看清那轮廓的面容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是吉安娜。

但不是现在的吉安娜，是更年轻的、塞拉摩毁灭前的吉安娜。她穿着那时的法师袍，眼神清澈，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但她周身环绕着紫黑色的虚空能量，笑容变得诡异。

“这是什么？！”真正的吉安娜震惊。

“你的恐惧，你的遗憾，你心中最深的‘如果’，”艾萨拉解释，“如果塞拉摩没有被毁，如果你没有失去父亲，如果你一直保持那时的天真和理想……这就是那个‘你’。由恩佐斯大人从你的意识深处抽取，用原型能量实体化。她是完美的导引体——拥有你的全部潜力和记忆，但没有你的创伤和‘软弱’。”

镜像吉安娜睁开眼睛。她的眼神不再是温柔，是空洞的、绝对的理性。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镜像开口，声音和吉安娜一模一样，但冰冷如机械，“放弃抵抗。接受进化。这是为了艾泽拉斯的最大利益。”

“不……”吉安娜感到一阵眩晕。看到另一个自己，一个“完美”的自己，这比任何敌人都更可怕。

瓦里安幻影突然挡在她面前，光之剑指向镜像。但镜像只是抬手，一道虚空能量就击碎了光剑，瓦里安幻影变得暗淡。

“星魂的投影，很可爱，但太弱了，”镜像说，“真正的力量，在这里。”

她指向心脏。

玛法里奥和维伦同时出手——自然之怒与圣光审判。贝恩的大地震击、拉希奥的龙息、塔莉萨的奥术箭、艾莎的星界魔法。所有攻击汇聚。

但镜像只是张开手，一个紫黑色的屏障将所有攻击吸收。然后她反手一挥，同样的攻击被复制、增强、反射回来。

突击队被自己的攻击击退。拉希奥的鳞片碎裂，维伦的圣光护盾破碎，贝恩的战斧脱手。

“她……能模仿并强化我们的能力！”塔莉萨喘息道。

“不止，”镜像微笑，“我还能……这样。”

她看向艾莎。年轻法师突然僵住，眼中闪过紫光。

“艾莎，你知道另一个你的结局。被仇恨吞噬，成为怪物。但你可以不同。加入我，我可以净化你，让你成为……完美的法师。”

艾莎的表情挣扎。她确实恐惧成为另一个自己。

“不！”吉安娜抓住艾莎的肩膀，“听着，你不是她！你的选择定义你是谁，不是你的恐惧！”

镜像摇头：“多么空洞的鼓励。吉安娜，你内心真的相信吗？当你独自一人时，当你梦见塞拉摩的火焰时，你不曾想过‘如果那时我更强硬、更理智、更……无情’？”

这句话刺中了吉安娜最深的自我怀疑。她确实想过。无数次。

心脏的搏动与她的心跳同步。镜像在利用她的动摇。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恩佐斯触须突然向下一探，尖端刺入尖塔，与心脏连接。心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镜像吉安娜的力量急剧增强。

“仪式完成了！”艾萨拉狂喜，“恩佐斯大人赐予了最终的力量！现在，镜像将成为真正的导引体！而你们……将成为祭品！”

镜像抬起手，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但吉安娜突然笑了。

“谢谢你，”她说，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谢谢你让我看到，所谓的‘完美自我’是多么可悲的幻想。”

镜像皱眉：“什么？”

“如果我没有经历塞拉摩的毁灭，没有失去父亲，没有犯下那些错误……我就不会成为今天的我。不会理解宽恕的价值，不会懂得和平的脆弱，不会知道在绝望中依然选择希望的勇气。”

她向前一步，法杖点地：“那些伤疤，那些遗憾，那些‘不完美’——那才是我。那才是吉安娜·普罗德摩尔。而你……”

她直视镜像的眼睛：“你只是一个空洞的复制品。没有灵魂，没有选择，没有成长的可能性。你不是‘更好的我’，你是‘更可悲的我’。”

镜像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不是物理的裂痕，是存在层面的动摇。因为她确实没有那些经历，没有那些让吉安娜成为吉安娜的东西。

“而且你犯了一个错误，”吉安娜继续说，“你试图用我的恐惧对抗我。但你不知道……我已经与我的恐惧和解了。塞拉摩的火焰没有毁灭我，它锻造了我。”

她举起法杖，不是攻击镜像，而是攻击自己的内心——用奥术魔法，将那段最痛苦的记忆具现化：塞拉摩的毁灭，父亲的死，自己的愤怒和悔恨。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段记忆。不是作为旁观者，是作为吉安娜本人感受到的：灼热的火焰，咸涩的海水，破碎的誓言，还有……最终选择宽恕的艰难决定。

镜像开始颤抖。她是“完美”的吉安娜，所以她无法理解这种痛苦，更无法理解在痛苦中依然选择光明的力量。

“这……不可能……”镜像后退。

“这就是人性，”维伦说，圣光在他手中凝聚，“黑暗不能理解的，光明。”

“这就是自然，”玛法里奥说，藤蔓从地面长出，“痛苦中生长的新芽。”

“这就是大地，”贝恩说，战斧重新握紧，“伤痕成为山峦的纹理。”

拉希奥完全龙化，挡在吉安娜身前：“而这就是守护——即使破碎，依然站立。”

镜像吉安娜发出尖叫——不是愤怒，是存在危机。她开始崩解，不是被外力攻击，是从内部自我否定。

“不——我是完美的——我应该更强——”

“完美不是目标，”吉安娜最后说，“成长才是。”

镜像彻底消散，化作光点被心脏吸收。

但艾萨拉没有惊慌。女王反而鼓掌：

“精彩的演讲，吉安娜。你证明了你的意志确实值得拥有。但遗憾的是……镜像只是开胃菜。”

她走向心脏，将手完全按在上面：

“真正的仪式，现在才开始。恩佐斯大人，请赐予我力量，与这颗心脏融合！我将成为您在地上的完美化身！”

心脏剧烈搏动，艾萨拉的身体开始变化。她的下半身完全变成娜迦蛇尾，上半身覆盖上水晶铠甲，双手变成能量触须。她的眼睛——两只都变成了纯粹的虚空紫色。

力量，恐怖的力量，从心脏涌入她体内。

“现在，”艾萨拉-恩佐斯复合体开口，声音是双重叠加，“让你们见识……新神的诞生。”

她抬起手，整个岛屿开始剧烈震动。所有肉质结构收缩，所有能量汇入尖塔。岛屿本身在变形——从一座岛，变成一个巨大的、由血肉和水晶构成的巨人。

觉醒之惧，活了。

而突击队，就在它的心脏位置。

巨人的一只手抬起，拍向联合舰队。

末日，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