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冰冢崩解（2/2）
刻痕与晶语大师则紧张地操作着几台临时拼凑的监测仪器，通过莉亚德琳身上携带的传感器和奥术网络的反馈，实时调整着引导场的参数。
“引导场就绪！”
“生命温床稳定！”
“莉亚德琳，抵达预定位置！能量乱流强度……超出预计！我必须开始引导，否则坚持不了太久！”
“开始！”
随着姆诺兹多一声令下，引导场全面激活！土黄色的能量基底如同磁石，开始主动吸引、捕捉从裂痕中喷出的、带有大地属性的能量流；奥术骨架则负责对这些被吸引过来的、混合的能量流进行初步的梳理和分流；生命温床散发出柔和的吸引力，专门针对那些带有伊律迪孔意志特质的、相对温暖的能量碎片。
莉亚德琳站在裂痕边缘，如同站在火山口。她将灰烬使者探入喷涌的能量流中，闭目凝神，将全部圣光感知集中于剑尖。她的意识在狂暴的乱流中艰难地分辨着：冰冷的、带着强烈“格式化”意图的是凋零碎片；温暖的、厚重的、带着痛苦与坚韧不屈意志的是陛下意识碎片；而那一丝丝明亮的、结构新颖的金色脉络，则是“新协议”网络碎片。
“调整奥术分流器第三节点，偏转角度提高0.3度，重点捕捉坐标（x-7，y-12）区域的暖黄色能量团！” 她强忍着灵魂被能量乱流冲刷的剧痛，通过传讯符文嘶声喊道。
晶语大师立刻操作。只见引导场中，一道奥术能量束微微偏转，成功将一个拳头大小的、散发着温暖土黄光芒的能量团从乱流中“捞”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引导向生命温床。
“成功捕获第一块！确认带有陛下意志波动！” 刻痕大师激动地喊道。
希望，在毁灭的边缘燃起。众人精神一振。
然而，好景不长。光茧内部的“逻辑自噬”风暴似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猛地向内一缩，然后……爆发了最后一次、也是最剧烈的一次能量喷发！
“轰——！！！”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能量冲击从裂痕中炸开！莉亚德琳首当其冲，即使有重重防护，也被狠狠地抛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岩壁上，鲜血从口鼻中渗出，灰烬使者脱手飞出。
引导场剧烈震颤，奥术骨架多处出现裂痕，生命温床的光芒瞬间黯淡！刚刚被引导出来的几块意识碎片差点再次逸散！
“稳住！” 贝恩怒吼，嘴角溢出鲜血，但他维持大地基底的双手稳如磐石。吉安娜与卡雷苟斯拼命输出奥术能量，修补破损的骨架。阿莱克丝塔萨与伊瑟拉更是直接向生命温床注入了更多的本源力量。
但裂痕中喷出的能量已不再是相对“有序”的碎片，而是彻底狂暴、混沌、充满毁灭性的乱流，其中凋零碎片、陛下意识碎片、新协议碎片乃至系统自噬产生的逻辑垃圾完全混合在了一起，难以分辨！
“不行！能量太混乱了！引导场无法有效分离！” 晶语大师绝望地喊道。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狂暴喷涌的混沌能量流中，一点极其微弱的、带着熟悉圣光气息的金色光点，如同风中的火星，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是安度因那残存的、融入战场信息汤的意识印记！它并未彻底消失，而是被最后的自噬风暴抛射了出来！
这一点印记，似乎还携带着它在风暴中心见证、甚至“参与”了那场逻辑对抗的最后信息。当它接触到外部引导场的能量，尤其是贝恩那纯净厚重的大地之力、阿莱克丝塔萨的生命之火，以及吉安娜精密奥术网络的瞬间——
它仿佛一颗投入复杂溶液中的结晶核。
并非主动，而是一种基于其携带信息的、本能的共鸣与引导！
这一点微弱的光点，开始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自发地、微弱地扰动周围那混沌的能量流。它并非分离，而是在局部制造了一种奇异的共振筛选效应：与“伊律迪孔守护意志”、“新协议”理念相近的能量波动，会被它微弱地吸引、靠拢；而与“凋零”、“系统自噬逻辑”相近的波动，则会被它微弱地排斥、推开。
这种效应极其微弱，范围极小，但在当前极度混乱、任何有序性都可能被放大的环境下，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盏微弱的指路明灯！
“快看！裂痕出口边缘！能量流在自动分层！” 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莉亚德琳，指着裂痕喊道。
果然，在安度因那一点意识印记（已几乎无法被肉眼看见）所在的、靠近裂痕边缘的局部区域，喷涌的混沌能量流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短暂的“分层”：较轻、较活跃的幽蓝与黑色碎片（凋零与逻辑垃圾）被推向一侧；而较重、较沉稳的土黄与金色碎片（陛下意识与新协议）则稍稍汇聚在另一侧！
“是安度因！” 吉安娜瞬间明白了什么，眼泪夺眶而出，但她立刻抹去泪水，嘶声命令：“调整引导场！聚焦于土黄与金色碎片汇聚的区域！快！”
刻痕与晶语大师也看到了希望，不顾仪器报警，疯狂地调整参数。引导场的力量集中向那个区域。
更多的、相对“纯净”的伊律迪孔意识碎片与新协议碎片被成功捕获、引导，流向生命温床！温床中的光芒再次亮起，那些碎片在其中缓缓旋转、汇聚，虽然远未完整，却已不再是彻底消散的状态。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安度因那一点残存的意识印记，在完成了这最后的、近乎奇迹般的引导后，如同燃尽的星火，彻底熄灭、消散，融入了周围的能量乱流，再无踪迹。
而那场席卷一切的“逻辑自噬”风暴，也终于耗尽了力量，光茧内部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剧烈的能量喷发停止，只留下一个千疮百孔、布满裂痕、内部一片死寂黑暗的巨大空壳。
隔界回廊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只有生命温床中，那些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土黄与金色光点，证明着并非一切努力都归于虚无。
贝恩缓缓收回力量，瘫坐在地，剧烈喘息。吉安娜扶住摇摇欲坠的卡雷苟斯（恢复人形），脸色苍白如纸。阿莱克丝塔萨与伊瑟拉收回了大部分力量，但依旧维持着温床的基本生机。
图拉扬扶起重伤的莉亚德琳。威拉诺兹和莱瑟雅则守护在依旧昏迷的安度因身边。
姆诺兹多静静地悬浮在空中，青铜色的眼眸注视着那死寂的光茧和温床中的光点，缓缓说道：“‘寂灭者系统’对此地的直接控制……终结了。伊律迪孔陛下的转化进程被强行中断。代价是……”
他没有说下去。代价是伊律迪孔陛下可能只剩下这些破碎的意识残片，甚至可能已与“新协议”网络和少量“凋零”残留彻底混合，难以分割。代价是安度因·乌瑞恩国王的灵魂消散，仅存躯壳。代价是无数联军将士的鲜血与生命。
“但冰冢……正在死去。” 索林·石语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指向回廊之外。透过崩裂的穹顶和通道，可以看到外部的幽蓝光芒已彻底熄灭，只有自然的风雪和联军清理战场的声响传来。
一场惨胜。或者，只是一场没有彻底失败的抵抗。
众人将目光投向生命温床中那些微弱的光点，又看向安度因沉睡的身躯。
未来，如同巨龙群岛上空尚未散尽的阴云，依旧模糊不清。但至少，最深的寒冬，似乎已经过去。而如何在废墟与余烬中重建、救赎，将是生者们需要面对的新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