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古径迷踪（2/2）

安度因心中一震，立刻走上前。他用手触摸石台冰冷的表面，圣光微微流转，试图感应残留的能量痕迹。刹那间，无数破碎、痛苦、充满抗争意志的画面和声音片段冲入他的脑海：

（一个苍老而坚定的拜荒者学者声音）：“……第三十七次‘净化剥离’尝试……目标碎片活性再次被‘凋零编码’覆盖……常规生命能量注入无效……尝试引入微量的‘秩序星光’（某种泰坦能量？）进行中和……”

（痛苦的、属于伊律迪孔的低沉轰鸣，通过某种精神连接传来）：“……痛……但继续……只要能阻止……这毒蔓延……”

（另一个年轻些、充满焦虑的声音）：“大导师！碎片内部的‘编码’在反向解析我们的净化协议！它在学习，在适应！我们不是在净化，是在给它提供‘进化’的数据！”

（苍老声音，带着绝望）：“……记录：抑制协议‘地脉枷锁’效果持续衰减……预计在七千四百个周期后完全失效……建议启动最终方案：‘深度沉眠’配合‘时空隔断’……但需陛下同意剥离大部分清醒意识……”

（伊律迪孔决绝的回应）：“……可……只要能守护……这片大地……沉睡……又何妨……”

画面戛然而止。安度因踉跄后退，脸色更加苍白，但眼中却燃烧起希望的光芒。“他们尝试过！拜荒者的先贤们，曾经在这里与伊律迪孔陛下并肩作战，试图找到净化或抑制‘凋零’的方法！他们留下了大量的实验数据，甚至可能……有未被实施的备用方案！”

“快！检查所有还能读取的数据存储设备！浮雕！日志！任何可能记录信息的东西！” 威拉诺兹激动地说道。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铜须和拜荒者武士尝试启动一些看起来核心的仪器；莱瑟雅和贝恩解读墙壁上的浮雕和能量图谱；安度因则凭着圣光的特殊感应，在实验室中寻找能量残留最集中、可能隐藏着深层信息的地点。

最终，他们在实验室最内侧的一面墙壁前，发现了一个被厚重冰层覆盖的壁龛。冰层后面，隐约可见一个由纯净的、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水晶制成的复杂立体符文阵列，它似乎独立于实验室的能源系统，仍在极其缓慢地运转。

“这是……‘记忆水晶封印’，” 坚壁辨认着壁龛边缘的文字，“只有具备特定能量签名——很可能是纯净的、未受‘凋零’污染的大地或生命本源——才能安全开启，否则会触发自毁或信息清除。”

“让我试试。” 贝恩走上前，他将双手按在冰层上，闭目凝神，全力沟通着最深层、最原始的大地之力，那源于世界之魂的、孕育万物的力量。土黄色的光芒从他掌心渗出，缓缓融化坚冰，并小心翼翼地向那银白符文阵列探去。

银白符文阵列感知到贝恩的力量，微微亮起，发出悦耳的共鸣声。冰层彻底融化，符文阵列展开，投射出一片复杂的光幕，光幕中流淌着瀑布般的拜荒者文字、能量结构图和动态影像。

众人屏息凝神，快速阅读着光幕上的信息。这里储存的，是拜荒者学者们关于“熵寂之秩”研究的最终总结与理论推演，以及数种他们设想但未及实践的“终极抑制\/逆转方案”的雏形。

关键信息如下：

1. “熵寂之秩”本质分析：确认其为一套追求“系统总熵值最小化”的侵略性协议。其力量并非创造，而是“格式化”和“归零”。它对生命、混乱、虚空等“高熵”现象具有天然敌意和强大的同化能力。

2. 对伊律迪孔伤势的结论：陛下体内的“凋零种子”已深度绑定其大地本源核心，常规净化手段无效。但“种子”的完全激活和转化陛下，需要一个持续的、高强度的“外部指令信号”和庞大的能量供给。目前（记录时）的抑制方案（地脉枷锁、沉眠）本质上是切断和削弱这种联系与供给。

3. 推演的“逆转”可能性：

· 方案a（净化）：寻找到一种与“熵寂之秩”同层级但性质相反的“创生”或“可能性”本源力量，进行覆盖性中和。理论候选：“真·生命缚誓者”的原始生命之火（非红龙女王现在的力量）、“万神殿”全盛时期的“秩序创世之光”、或“翡翠梦境”最深层的“无限生长之梦”。但皆难以获取或风险极高。

· 方案b（剥离）：利用极高精度和强度的能量手术，将“凋零种子”从伊律迪孔本源中“切割”出来，但需要陛下承受巨大痛苦，且剥离出的“种子”需有绝对安全的容器封印，否则会形成新的污染源。

· 方案c（转化\/重构）：最大胆的设想。利用“凋零种子”追求“秩序”的特性，尝试向其注入一套新的、良性的“秩序定义”，例如基于“守护”、“平衡”、“循环”的全新协议，覆盖其原有的“熵寂”指令，从而将其“改造”为对陛下无害甚至有益的力量。但这需要对“凋零编码”有极其深刻的理解和强大的“编程”能力，近乎天方夜谭。

4. 一个被重点标注但未完成的子项目：“逆凋零共鸣场”。学者们观察到，“凋零”之力在侵蚀不同属性的能量（如大地、生命、奥术）时，会产生微弱的、特征各异的“反馈波纹”。理论上，如果能同时模拟多种属性的纯净能量，并精确调整其波动，与“凋零”侵蚀过程产生逆向共振，或许能在局部形成抵消甚至逆转其同化进程的“净化场”。但实验因能量调和过于复杂、缺乏足够计算力而中止。

“逆凋零共鸣场……” 安度因喃喃重复，眼中光芒闪烁。这与他之前在战场上尝试的、用“理解”和“引导”而非“对抗”的圣光净化方式，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的圣光能与其他力量（大地、自然）共鸣，而他又能微妙地感应到“凋零”的特性……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有机会实践这个理论？

就在这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仪器上的冰晶哗啦啦落下，墙壁上的数据板光芒乱闪。

“不好！是那个‘寂灭者之眼’！它可能感知到我们触发了这里的深层封印，正在施加更强的干扰，或者……启动了这里的自毁程序！” 铜须惊恐地看着手中疯狂乱转的工程仪表。

“带上所有能带走的数据核心！我们立刻撤离！” 威拉诺兹当机立断。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几块最重要的、储存着方案数据和能量图谱的水晶核心塞进背包。石痕和坚壁尝试关闭记忆水晶封印，但它似乎被锁定了，银白光芒开始变得不稳定。

震动越来越剧烈，洞顶开始掉落碎石和冰锥。实验室角落那些凋零冰雕，其眼中的蓝光也开始危险地闪烁起来，仿佛随时会活化。

“走！” 贝恩低吼一声，图腾柱开路，众人沿着来路向通道外狂奔。

在他们身后，那间尘封了万年的实验室，在剧烈的能量失衡和外部挤压下，开始崩解、塌陷，最终被重新涌来的、更加浓厚的凋零寒冰彻底吞没。

但希望的种子，已然被他们带出。对抗“凋零”与“寂灭者”的战争，第一次拥有了理论上的反击蓝图，尽管前路依旧布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