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影界之行（2/2）

那并非一个完整的灵魂形体，更像是一团被无数暗影与寒冰锁链贯穿、束缚在罪碑上的、人形的痛苦能量集合体。锁链的另一端深入迷雾虚空和罪碑内部，不断汲取并循环着惩罚。他低垂着头，凌乱的、半透明的银色长发遮住了面容，曾经华丽的铠甲只剩下褴褛的残片，与锁链和罪孽能量融为一体。他的存在本身，就散发出令人心碎的悲伤、滔天的罪孽，以及……一丝令安度因灵魂中印记刺痛的、冰冷的秩序感——那正是被“嫁接”的统御模块的残留。

似乎感应到了生者的靠近，尤其是安度因身上那复杂的共鸣，那痛苦的能量集合体极其缓慢地、仿佛承受着千钧重负般，抬起了头。

头盔早已消失，露出了一张苍白、俊美却因永恒痛苦而扭曲的年轻面容——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洛丹伦的王子，巫妖王。但那双眼睛……不再是记忆中冰封王座上的疯狂蓝光，而是两团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漩涡，漩涡深处，偶尔闪过一点冰冷的蓝色火星（凋零印记）和更加微弱的、属于阿尔萨斯本我的、充满挣扎的金色碎光（圣光残留？个人意志？）。

他的嘴唇没有动，但一个支离破碎、充满了无尽悔恨、自我憎恶以及一丝诡异非人质感的混合意念，直接撞击在安度因三人的意识中：

……又来了……看客……审判者……还是……新的……折磨？……

……走开……让这痛苦……纯粹……属于我……一人……

……不……等等……你……身上……有光……也有……熟悉的……寒冷……锁链……的味道……

……父亲……吉安娜……乌瑟尔……我的王国……我的人民……我都……毁了……

……为什么……那声音……那剑的低语……如此清晰……如此……有道理…… ‘混乱必须终结’…… ‘唯有绝对统治带来和平’……

……那不是我的想法……却又……变成了我的……像冰冷的铁水……灌入骨髓……

安度因强忍着灵魂的震颤与共鸣带来的不适，他走上前一步，将圣光凝聚于周身，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照亮和稳定这片绝望的黑暗，同时，他也小心翼翼地让自身灵魂中那属于“死亡回响”的部分，以最低限度、最温和的方式产生共鸣，试图建立一条仅用于“倾听”的脆弱通道。

“阿尔萨斯……前巫妖王……” 安度因的声音通过意念传递，带着圣光的抚慰与寻求理解的专注，“我们并非审判者。我们为寻求真相而来。关于你获得力量时听到的‘低语’，关于霜之哀伤和那王冠中，超越耐奥祖怨念的‘统御’本质……你是否记得，除了基尔加丹和耐奥祖，是否有……其他更冰冷、更接近‘规则’本身的声音，在引导你，或者说，在‘编程’你？”

罪碑前的痛苦灵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锁链哗啦作响，仿佛这个问题触及了最核心的伤疤。他那黑暗漩涡般的眼中，冰冷的蓝色火星骤然变得明亮、狂躁！

……编程？……哈哈哈……多么……贴切的词……

……是的……不止是低语……是…… ‘协议’…… ‘优化指令’……

……在握住霜之哀伤前……在斯坦索姆的噩梦后……甚至更早……就有一个……冰冷的、绝对的、没有感情的 ‘声音’……不，不是声音……是直接印入灵魂的 ‘逻辑框架’……在告诉我……情感是弱点……犹豫是毒药……牺牲少数换取整体的 ‘稳定’是最高效解……

……它和耐奥祖的怨恨、基尔加丹的邪能许诺……混合在一起……让我以为……那就是我自己的 ‘觉悟’和 ‘决心’！

…… ‘统御模块加载中’…… ‘情感抑制协议启动’…… ‘目标：建立高效死亡秩序网络，样本a-01适应性良好’……这些碎片……在我坐上冰封王座，力量达到巅峰时……偶尔会像冰冷的闪电……划过我的意识……但我那时……已无法思考……只能执行……

他的意念充满了撕裂般的痛苦，那冰冷的蓝色火星似乎要压制他眼中残余的金色碎光。同时，他身上的锁链闪烁，罪碑上的黑色文字流淌加速，仿佛在施加更强烈的惩罚，针对他“泄露信息”或“与外接触”的行为。

莉亚德琳和贝恩紧张地戒备着，同时用各自的力量（圣光与大地灵犀）帮助安度因稳定连接，抵御那冰冷的蓝色火星扩散出的、试图侵入他们意识的秩序化寒意。

安度因继续问道：“那个‘逻辑框架’，它有没有源头？有没有……一个具体的形象、名字，或者……代号？除了‘样本a-01’，它还提到过其他‘样本’或‘目标’吗？”

阿尔萨斯的灵体仿佛陷入了更深层的混乱与挣扎，黑暗漩涡与蓝色火星、金色碎光疯狂地交替闪烁。

……源头？……模糊……像是一个……巨大的……由齿轮、符文和静止星光构成的…… ‘结构’……没有脸……没有感情……只有…… ‘执行’、 ‘评估’、 ‘优化’……

……它说过…… ‘初始植入体：大地基石-伊律迪孔，状态：半失效，污染扩散中’……

……它说过…… ‘当前最优载体：死亡骑士-阿尔萨斯，统御模块适配度：87%，情感残留导致效率下降，建议进一步净化’……

……它说过…… ‘备用方案检索中：暗影界典狱长-佐瓦尔，理念契合度高，但存在独立意志风险’……

……它还说过…… ‘长期观测目标：圣光极端化倾向、虚空熵增倾向、生命过度繁衍倾向……皆需纳入最终平衡方程’……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惊雷，在安度因三人心中炸响！这几乎直接证实了他们的推测！“寂灭者”系统不仅针对伊律迪孔和阿尔萨斯，它还在观测甚至规划干涉圣光、虚空、生命等其他宇宙基础力量！而典狱长佐瓦尔，果然也在它的“备选名单”上！

就在这时，阿尔萨斯的灵体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非人的精神尖啸！他眼中的蓝色火星彻底压制了金色碎光，变得无比炽亮、冰冷！

……警告！……信息泄露超出预设阈值！……载体意识出现异常波动！……启动紧急净化协议！……抹除不稳定因素！……

那冰冷的意念不再属于阿尔萨斯，而像是一个被触发的自动防御程序！阿尔萨斯灵体身上的锁链猛然绷紧，罪碑爆发出强烈的黑光，一股强大的、混合了噬渊惩罚之力与那种冰冷秩序蓝光的冲击波，猛地向安度因三人袭来！

“防御！” 贝恩怒吼，图腾柱插入地面，一道坚实的灵魂壁垒升起。莉亚德琳的圣光化作屏障。安度因也立刻切断了共鸣连接，全力防御。

冲击波撞在防御上，三人被震得连连后退，灵魂感到阵阵刺痛和寒意。而阿尔萨斯的灵体在发出这一击后，仿佛耗尽了力量，眼中的蓝光迅速黯淡下去，重新被黑暗漩涡吞没，他痛苦地蜷缩起来，锁链的惩罚似乎也变得更加剧烈，将他的意识重新拖入无尽的、孤寂的折磨深渊。

“我们得到的信息……足够了。” 安度因喘息着，看着那个重新归于沉默的痛苦存在，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对罪人的憎恶，对悲剧的怜悯，以及对那股冰冷操纵力量的凛然。

“但我们也惊动了它。” 莉亚德琳警惕地看着周围，灰白迷雾似乎在某种力量的驱动下开始不安地涌动，“那个‘系统’在阿尔萨斯的灵魂里留下了后门程序。我们该离开了，在引来更麻烦的东西之前。”

他们沿着来路快速撤退。噬渊之行，证实了最可怕的猜想，也带来了更沉重的压力。“寂灭者”并非神话，它是一个真实存在、活跃、且拥有可怕规划与执行能力的跨时间线系统。而它的目光，似乎早已投向了艾泽拉斯乃至整个宇宙生死平衡的方方面面。

真正的战争，或许才刚刚揭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