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时间裂痕（2/2）

她打了个响指。霎时间，那些被凝滞的凋零造物——冰锥、阴影、岩石守卫——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悄无声息地消散了。不是被摧毁，更像是它们“攻击”这个行为所占据的那一小段“时间”被直接剪除了。庭院中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只剩下惊魂未定的众人和依旧昏迷的安度因。

威拉诺兹变回人形，踉跄了一下，被莱瑟雅扶住。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克罗米：“青铜龙……时间守护者的力量……但这里的时间流，怎么可能被如此大规模地直接干涉？而且，你刚才说‘非时间性死亡’？”

克罗米从青铜龙坐骑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护目镜下的眼睛闪烁着智慧而神秘的光芒。“正常情况下当然不行啦。但这里，依米海姆，尤其是这个沉眠庭院，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时空异常点’。伊律迪孔陛下沉眠时，他的力量与创伤扰动了大地的同时，也严重扭曲了局部的时间流。再加上那股‘凋零之力’——它本质上是一种倾向于‘绝对静止’、否定变化与时间流逝的概念污染——在这里侵蚀了上万年，让这片区域的时间结构变得像腐烂的奶酪一样脆弱且……充满孔洞。”

她走到被安置在一块平坦岩石上的安度因身边，蹲下来，歪着头仔细观察，小巧的鼻子抽动了一下，仿佛在嗅闻什么。“哦，亲爱的……这孩子的情况可真有趣。他不仅近距离接触了伊律迪孔被污染的核心，身上还带着强烈的、新鲜的暗影界死亡印记，更麻烦的是……他的命运线，被一根来自‘既定湮灭未来’的、充满罪孽与冰冷秩序的‘回响之丝’死死缠住了。这根‘丝’的另一端，深深扎在噬渊最底层的某个痛苦源里，而现在，这根丝又被这里的‘凋零之力’和伊律迪孔的创伤记忆给激活并共振了。”

克罗米的表情变得少有的严肃：“这可不是简单的记忆冲击或精神污染。这是一种跨时间线、跨位面的概念链接。安度因国王现在就像一个人肉天线，同时接收并混淆着来自三个不同时间点、却有着相同‘冰冷秩序死亡’内核的‘信号’：远古的背叛、巫妖王的悲剧、以及……某种正在暗影界深处酝酿，或者已经发生的、类似性质的‘秩序重构’。”

吉安娜急切地问：“能救他吗？怎样才能切断这种链接？”

“救？当然要救！这么有趣的……呃，我是说，这么重要的人物可不能折在这里。” 克罗米掏出一个沙漏，里面的沙子是奇异的青铜色，流淌速度时快时慢。“直接切断链接很难，而且贸然切断可能会对他的灵魂造成永久性损伤，或者让那些‘信号’失去控制地散逸，造成更糟的影响。我们需要先‘梳理’和‘隔离’。”

她开始绕着安度因快速走动，小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青铜色的轨迹，这些轨迹如同活物般钻入安度因的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复杂的光茧。“我需要借用一点你们的力量——红龙的生命之火来维持他肉体的生机与时间流速稳定（威拉诺兹点头，释放出微弱的温暖红光）；绿龙盟友的自然魔法来抚慰和修复他受创的精神领域（莱瑟雅释放出柔和的翠绿能量）；还有，吉安娜，你的奥术魔力对稳定空间结构很有帮助，也来一点；至于这位拜荒者朋友，你手中石板记录的古老地脉稳定符文也借我用用……”

在克罗米的引导下，数种性质不同却同样强大的能量被精巧地编织在一起，注入那个青铜光茧。光茧缓缓脉动，散发出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平息一切躁动的时光韵律。安度因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逐渐平和下来，呼吸也变得悠长均匀，虽然仍未苏醒，但显然已脱离了最危险的境地。

“好了，暂时稳住了。他会沉睡一段时间，自我修复和适应。但根本问题没解决。” 克罗米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转向众人，“现在，来说说正事。我之所以被派来，不仅仅是为了救场。诺兹多姆陛下在时间流的观测中，发现了一个非常令人不安的现象：在依米海姆这个时空异常点附近，出现了一条不属于主流时间线的、极其微弱的‘可能性分支’的回响。这条分支的源头，指向一个被‘凋零之力’彻底吞噬、万物归于绝对静止的……‘可能性未来’。更关键的是，观测显示，近期有来自其他时间线的干涉痕迹，试图将这条本应湮灭的‘凋零未来’的回响，锚定到我们的主时间线上，尤其是……与噬渊中那个特定的痛苦灵魂（阿尔萨斯）以及这里的伊律迪孔创伤产生共振。”

她的话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其他时间线的干涉？” 贝恩沉声问，“像永恒龙那样？”

“比永恒龙更隐秘，目的也似乎不同。” 克罗米摇摇头，“永恒龙是想破坏时间线，制造混乱。而这个干涉者……更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嫁接。将那种‘凋零未来’中关于死亡的理念、技术，甚至是一些……‘种子’，试图植入我们的历史关键节点。伊律迪孔陛下当年的受伤，很可能就是一次早期的、失败的‘嫁接’尝试。而巫妖王阿尔萨斯的诞生与堕落……” 她看了一眼昏迷的安度因，意有所指，“其背后是否也有类似的力量在推波助澜？耐奥祖的疯狂、基尔加丹的阴谋，是否无意中，甚至有意地，利用了某种被‘嫁接’过来的、关于‘秩序死亡’的蓝图？”

这个推测太惊人，以至于一时间无人说话。如果成立，那就意味着，阿尔萨斯的悲剧、洛丹伦的沦陷、天灾军团的肆虐，其背后可能隐藏着来自其他时间线、试图将艾泽拉斯引向“凋零静止”未来的黑手。

“我们必须找到证据，找到这个干涉者！” 莉亚德琳握紧战锤，圣光因愤怒而炽烈。

“没错。而线索，就在这条异常的时间流回响里。” 克罗米指向庭院深处，那伊律迪孔沉睡的方向，但她的手指仿佛穿透了空间，指向更虚无的所在。“我需要进入依米海姆时间流的‘褶皱’深处，追踪那条‘凋零未来’回响的源头，并查看近期的时间干涉痕迹。但这很危险，我一个人可能搞不定，而且需要有人‘定位’在我们现在的主时间线，防止我迷失在时间的乱流里。”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吉安娜和威拉诺兹身上：“吉安娜，你对奥术和时间魔法的理论最了解；威拉诺兹，你对伊律迪孔陛下的力量和这里的空间最熟悉。你们两位，愿意协助我吗？其他人，请守护好安度因国王和这个临时据点。我预感，当我们开始深入探查时间流，可能会引来一些……‘不速之客’。那些依赖凋零之力存在的扭曲之物，可能对时间波动异常敏感。”

吉安娜与威拉诺兹对视一眼，重重地点头。尽管疲惫且带伤，但他们明白，这或许是揭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克罗米咧嘴一笑，露出侏儒特有的顽皮表情，但眼神依旧深邃：“那么，抓紧时间恢复一下。一小时后，我们开始‘潜水’。希望我们能捞到点有用的‘大鱼’，而不是被时间的暗流卷到某个糟糕的‘可能性的泥潭’里去。”

她抬头望向庭院那模拟的人造天穹，仿佛能看穿它，直视那无形流淌、此刻却布满疑云的时间长河。

依米海姆的冰雪之下，埋藏的不仅是受伤的始祖龙王，更可能是一段被篡改的历史，和一个针对整个艾泽拉斯生死轮回的、跨越时间的冰冷阴谋。真相，或许就藏在时间的裂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