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沉默的壁垒（2/2）

“赵爷爷，”我鬼使神差地转身，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您……您看看驴的蹄子，是不是卡了石子？”

赵老汉一愣，低头检查。果然在驴蹄的缝隙里找到一块尖利的小石子。

“嘿！还真有！”他惊讶地看着我，“你这丫头眼神真好使！”

我勉强笑了笑，抱着木盆快步离开。心在胸腔里狂跳。

这只是巧合吗？还是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惊弓之鸟。孙家母猪临产前的焦虑，林家母鸡藏蛋地点的得意，这些杂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涌入我的脑海。我拼命想要屏蔽它们，可越是抗拒，就听得越清楚。

直到那个午后，我帮奶奶去林婶家送编好的草绳。

林婶正在喂鸡，看见我来了，笑着抓了把谷子撒在地上。那只最神气的花母鸡立刻扑过来，得意地想着：

「哼！你们这些傻鸡！我在草垛最里头下的蛋，谁也别想找到！」

我正低着头想快点离开，林婶却随口问了句：“晓棠，看啥呢？对着鸡圈笑。”

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花母鸡说它在草垛最里头下了蛋。”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怎么会说出来？

林婶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这丫头，还会跟鸡聊天了？”她显然没当真，只当是小孩子说傻话。

可我回到家后，一直坐立不安。那句话像石头一样压在心上。

傍晚时分，林婶突然来了。她手里拿着个鸡蛋，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晓棠，你猜怎么着？我下午真在草垛里头摸出个蛋！”

奶奶惊讶地看着我。

我死死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完了，她们一定会觉得我是个怪物。

可林婶只是啧啧称奇：“这孩子，神了！该不会是山神爷赏的慧眼吧？”

她走后，屋里陷入沉默。我能感觉到奶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

“奶奶，”我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能听见它们……老鼠、麻雀、墨痕……它们在想什么，我都能听见……”

我把脸埋在手心里，等待着审判。

良久，一只粗糙温暖的手轻轻放在我头上。

“万物有灵。”奶奶的声音依然平静，“晓棠啊，这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可是这太奇怪了……”我抬起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别人会把我当怪物的……”

“那就不要让别人知道。”奶奶用拇指擦去我的眼泪，眼神坚定，“这是老天爷给你的礼物，孩子。别人不懂，咱们自己知道就好。”

礼物？这让我恐惧不已的能力，会是礼物吗？

那晚，我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屋顶。墨痕趴在炕边，传来安稳的呼吸声。

「她在难过。」它迷迷糊糊地想着，「我想陪着她。」

这一次，我没有抗拒这个声音。任由那份单纯的关切流入心底，像冬夜里的一簇小火苗。

或许……奶奶说得对。既然躲不开，逃不掉，那我能不能试着……不去害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