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画意(1/2)

柳安珩在桃树下立了许久,六月初的夜风仅携一丝凉意,却将他吹得通体生寒,浑身发僵,连指尖都似冻住了。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宛如鬼魅低语,让他心底愈发寒凉。

听竹院的两个洒扫仆人不敢出声,怕惊扰了似在沉思的大公子,但也不敢真的走了,怕大公子忽然有什么吩咐。实在等得无聊,便压着声音闲聊起来:

“刚刚摘桃的那二人,是二公子的故友吗?怎会知晓我们听竹院有桃子?”

柳景行极少邀客入院,因为每次来了新客,总要问上一嘴为何院名“听竹”,院内却遍植桃树,这于他而言实在算是糗事,当初妹妹要掘光他的竹子换种桃树时,他当真拼尽全力都没能护住一株,每次回应客人,总觉颜面尽失,是以连客人都少邀了。

“也可能是小姐的故友,瞧着不大像读书人,倒是颜色都很出众。”

“是呀,特别是那名小公子,生得可真是漂亮。”

“若是姑娘家就好了......”

若是姑娘家就好了。柳安珩听着这句话,心痛如绞,白日于客栈初见沈念月时,他的狂喜,恰恰说明了他与这谈论的仆从想法如出一辙。他虽爱慕沈念,却始终受困于世俗伦常,心底暗盼沈念若是女子该多好,而这份妄念,恰恰证明了他的爱慕如此浅薄。

他房中挂了许多沈念的画像,一颦一笑,坐立行止皆有,但有一幅藏在深处,万万不能被沈念看见------那是他藏不住的妄念,若是让沈念知道,怕是再不屑与他为友了。

得把那幅画毁了!柳安珩脑中一片轰鸣,即便机会渺茫,也绝不能让那幅画被沈念发现,得赶紧回安和院,把那幅画毁......不,把它卷起来藏好。

竟是连毁掉都舍不得吗?柳安珩痛苦地闭上眼,心中对自己万分不齿。可即便只是想想毁掉那幅画,都觉心痛不已。

先藏起来,等沈念和林凌走了,再、再取出来便是。

他不再犹豫,转身快步朝着安和院走去。

......

沈念的字写得不如何,不知被族长爷爷骂过多少遍了,他觉得是自己学字太早,手指缺了几分控笔的力,才把字写得绵软无力。然而他的画工更差,总被嘲笑笔锋太硬,莫说描画兰草,便是画一株野草,都像顽石般,毫无随性的软意。他总十分羡慕那些控笔随心的人,同样的笔墨,别人要硬时也能笔锋如刃,破折如斩,要软时则温润细致,仿佛笔尖蘸的不是墨,而是春日融雪。

他不求刚柔并济,却也盼着自己的墨宝能被族长爷爷夸上一次,然而这小小的愿望,从未实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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