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荒屿熔铁(1/2)

中午我跪在土质炼铁炉前,指尖抚过炉壁粗糙的红陶表面,凝结的黑褐色炉渣下,藏着荒岛上最珍贵的希望——十天前,我在溪流西侧的黏土区,用自制木槽从黏土中筛出了足足小半斤铁砂。

这座炼铁炉耗费了我七天心血:用黏土混合晒干的干草、贝壳石灰,反复捶打夯实后垒成圆柱形炉体。此刻,炉体早已冷却,表面覆盖着一层灰白色草木灰,我握紧石锤,屏气凝神对准炉壁底端的出料口。

“嘭、嘭、嘭”,石斧落下的力道必须精准,一团黑红色块状物滚落出来,表面坑洼不平,附着着疏松的灰白色炉渣。我的心脏骤然狂跳,用烧黑的木棍拨开炉渣,底下露出的金属质地坚硬,断面呈暗灰色光泽,边缘泛着微弱银白色——粗铁!我忍不住低吼出声,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在晨风中飘散。

接下来,我要完成第一天最关键的工序:将粗铁捣成颗粒。但在此之前,必须先确保粗铁的纯度足够,于是我决定重新烧制一次,去除更多杂质。我清理炉腔,将硬木炭敲成核桃大小,铺在炉底形成二十厘米厚的火床——这是我用岛上硬木烧制的木炭,无烟且温度极高。接着,我把粗铁块敲成小块,与适量木炭粉混合,木炭粉能在高温下与铁中杂质发生还原反应,进一步提纯铁元素。

我将混合物小心翼翼填入炉腔,层层压实,直到距离炉口十厘米处停止。随后,我将火苗引到炉底木炭上,待木炭燃烧后,立刻启动简易鼓风器。

“呼哧、呼哧”,我双手交替转动木杆,新鲜空气源源不断注入炉腔,火焰瞬间旺起,橘红色火苗舔舐着炉壁,发出“噼啪”声响。随着鼓风持续,炉内温度逐渐升高,木炭烧得通红,混合物开始冒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那是铁中杂质在燃烧。我不敢懈怠,保持稳定的鼓风节奏,手臂很快酸痛,但只有持续高温才能让还原反应充分进行。

炉内火焰从橘红色变成刺眼的黄白色,炉壁被烧得通红,透过陶土能感受到里面的炽热。每隔半小时,我就用木棍拨开炉口灰烬观察,只见混合物熔结成暗红色硬块,表面不断冒泡,杂质正被逐步排出。

就这样持续鼓风三个小时,我的手臂麻木,但始终没有停下。直到夕阳西斜,炉内火焰减弱,我才放慢鼓风速度,最后用湿黏土封堵炉口,让炉子自然冷却——快速冷却会导致铁锭内部产生裂纹,影响后续捣碎。

夜幕降临,我躺在炉边干草堆上,疲惫却满心期待。海风轻拂,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如催眠曲,我望着漫天繁星,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提纯后粗铁的模样。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就迫不及待来到炉前。炉体已完全冷却,我敲开封堵炉口的黏土,清理掉草木灰和炉渣,将里面的块状物取出。那是一块不规则的粗铁锭,约拳头大小,表面虽仍附着少量炉渣,但质地比之前更坚硬,断面的金属光泽也更纯粹——二次烧制成功了!

我抱着粗铁锭将其放在平整的大岩石上,开始捣碎工作。先用石陨石斧反复重击,粗铁锭虽坚硬,但内部仍有少量杂质和气孔,韧性不足,几番重击后碎裂成核桃大小的块状物。随后换上小巧的斧韧,将这些铁块进一步敲碎,直到变成黄豆粒大小的颗粒——这样的粒度才能在后续坩埚冶炼中均匀受热,充分去除杂质。

直到正午时分,我终于将所有粗铁锭捣成细小颗粒,装进陶罐。铁块颗粒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属光泽,掂量起来足有三两重,足够铸造五个大小不一的鱼钩了。

制作坩埚需要耐火性极强的黏土,我用木铲挖起黏土,剔除石子和杂草,加入适量淡水,反复揉搓、捶打。这个过程需要极大耐心,黏土必须被揉得柔软而有韧性,像发酵好的面团一样,才能避免烧制后出现裂纹。

为了增强坩埚的耐火性和强度,我在黏土中混入少量木炭粉和之前收集的贝壳石灰——木炭粉在高温下会形成碳膜,减少黏土与铁水的粘连;铁屑能增强结构稳定性,防止高温下变形。我将混合好的黏土放在岩石上,用手掌反复按压、揉捏,直到所有原料完全融合,黏土呈现出均匀的淡白色。

接下来是塑形。我用手将黏土捏成碗状雏形,碗口直径约十二厘米,深度十五厘米,壁厚保持在三厘米左右——太薄容易在高温下炸裂,太厚则导热不均,影响铁粒熔化。我一边揉捏,一边用手指将坩埚内壁抹得光滑平整,避免残留气泡。塑形完成后,将坩埚放在通风向阳处晾晒。中午阳光强烈,黏土中的水分快速蒸发,表面逐渐变硬,颜色从深黑色变成灰褐色。

下午,我将坩埚转移到阴凉处阴干,避免阳光直射或风吹过急导致开裂。趁着间隙,我去树林里收集更多木炭,用石斧将原木劈成细条,放入烧砖窑中烧制——高质量的木炭是保持高温的关键。同时检修鼓风器,确保第二天能提供足够强劲的风力。

傍晚时分,我检查坩埚的干燥程度,用手指敲击,发出清脆的“当当”声,说明内部已完全干透。我又将坩埚放在小火上烘烤一小时,彻底去除残留水分。看着眼前这个白褐色的黏土坩埚,造型简陋却异常坚固,我心中充满期待。这一夜,我睡得格外安稳,梦中都是铁水在坩埚中沸腾的景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