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梦魇机杼(1/2)

日子如同溪水般无声淌过,平静得几乎让人忘了暗流的存在。直到那个寻常午后,母亲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划破了这份虚假的安宁。

“喂,妈?”我有些意外,母亲平日鲜少主动来电。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犹豫:“儿啊…我好像最近,…遇到什么了?”这开场白让我心头一跳。要知道,母亲向来视我那些“神神叨叨”的“本事”为洪水猛兽,在她心里,我跟东北那些跳大神的“大仙儿”没啥两样,甚至更不可靠——毕竟是个“新兵蛋子”。家里真有点风吹草动,她宁可瞒着我,偷偷摸摸花大价钱去找那些“经验丰富”的大仙儿,也绝不让我插手。为此,我既无奈又憋屈,常常哭笑不得。这次,她竟破天荒地主动向我“咨询”?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脊背。

“妈,怎么了?您慢慢说。”我尽量放柔声音。

母亲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前几天,我做了个梦…怪得很。”她开始讲述那个萦绕不去的梦魇。梦中,她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宅。青石板路,斑驳的老墙,一切都那么熟悉。就在她恍惚间,一个身影迎面走来,竟是早已过世的李叔叔!他笑容依旧,熟稔地打招呼:“大侄女,这些年过得咋样啊?”母亲在梦里一个激灵:这人不是早走了吗?怎么…但梦中意识混沌,她还是下意识应道:“还…还行。”

“那就好,”李叔叔热情不减,“我开了个厂子,挺大的,要不你来我这儿上班吧?清闲,钱也不少。”说着,不由分说便引着母亲走向一处工厂。

推开沉重的大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巨大的厂房里,流水线轰隆作响,上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动作整齐划一,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

“李叔,你这厂子人满为患啊,哪还缺人手?”母亲疑惑道。

“只要你点头,我马上给你腾个位置!”李叔叔语气急切,眼神灼灼地盯着她,“来不来?给句痛快话!”

母亲的目光扫过那些“工人”。惨白的灯光下,他们的脸庞毫无血色,动作机械得如同牵线木偶,关节仿佛生了锈。再定睛细看——天啊!那粗糙的纸糊轮廓,呆滞无神的墨点眼睛,腮上两团诡异的红晕…竟全是纸扎的人!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母亲毛骨悚然,转身就要逃。

“别走啊!”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到底留不留下来?”李叔叔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刺耳,那张熟悉的脸在昏暗中扭曲变形。

恐惧攫住了心脏,母亲拼命挣扎,却像被铁钳箍住,动弹不得。就在绝望之际,“哐当!”一声巨响,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母亲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浑身冷汗淋漓。原来是父亲起夜,不小心碰掉了茶几上的水杯。就是这无意中的声响,将她从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然而,噩梦并未真正结束。紧接着,母亲感到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冲进卫生间上吐下泻,整个人虚脱得像被抽干了力气。父亲见势不妙,连夜将她送进医院。可一通检查下来,医生束手无策,各项指标均显示正常。母亲却如大病一场,浑身酸软无力,只能靠输液勉强支撑,几日后才苍白着脸回了家。

听完母亲的叙述,我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强作镇定道:“妈,万幸!梦里您没答应去那个‘工厂’!要是点了头,后果不堪设想……”那“工厂”是什么地方,不言而喻。

母亲声音发颤:“现在想起来,那梦太真了…简直是后怕得很。”

我压下心头翻涌的忧虑,故作轻松安慰道:“也可能就是个偶然的怪梦,别自己吓自己。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您再梦见这人拉您去‘上班’,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母亲连连答应,似乎也找到了一丝依靠。

半个月后。

电话铃声再次急促响起,屏幕上跳动着“母亲”的名字。我的心骤然沉了下去。接通电话,母亲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

“儿啊…自打上次跟你说完那个梦,这半个多月,我…我几乎每晚都做梦!梦里全是…全是那些走了的人!有咱家过世的长辈,还有些压根不认识的…他们对我的态度都出奇地好,笑眯眯的,拉着我到处走…去的地方也记不清了,好像有集市,有老宅子,还有…还有像花园的地方…可具体说了啥话,醒来就忘得一干二净,像被水洗过一样…”

我的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意直冲头顶:“妈!您怎么不早说?!连续半个月都是这种梦,这绝不是偶然!绝对有问题了!”

挂断母亲的电话,我的手心全是汗,指尖冰凉。没有丝毫犹豫,我立刻拨通了师父的号码,语速飞快地将母亲的诡异梦境和盘托出。

师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而凝重:“情况不妙。这样,你立刻过来一趟,我们亲自去看看,到底招惹了哪路邪祟。”

翌日清晨。

我踏着第一缕晨光,坐上了最早一班高铁。车轮飞驰,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我的思绪却如同乱麻,紧紧缠绕在母亲苍白的面容和那些诡异的梦境上。抵达师父家时,师父和师伯已在等候,气氛肃然。

“时间紧迫,直接通灵吧。”师父没有废话。点燃香烛,布置好简单的法坛,我们三人坐在椅子上,凝神静气。

师父掐诀念咒,一道柔和的光芒将我们笼罩。“这次咱俩下去,估计也不是什么难缠的主儿。”师父对我说,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沉稳。

一旁的师伯却眉头紧锁,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等等!带我一个。不知怎的,这次…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七上八下,隐约感觉没那么简单,水有点浑。”

师父看了师伯一眼,微微颔首。下一刻,神魂离体,我们化作三道流光,冲破凡俗的界限,向着冥冥中的感应之地疾驰而去。罡风呼啸,穿过层层叠叠、光怪陆离的灵界景象,最终,我们降落在一处所在。

眼前矗立着一座气派非凡的宅邸——正是母亲的神宅。典型的徽派风格,粉墙黛瓦,马头墙高耸,雕梁画栋依稀可见当年的华美。然而,这份庄严却被一种令人心悸的破败所取代。只见大门左侧的院墙上,赫然破开一个巨大的窟窿!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撞开、撕裂。

师父走上前,蹲下身,捻起洞口散落在地上的泥土,凑到鼻尖嗅了嗅,又用手指细细摩挲。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结了一层寒霜:“土里掺着灵灰…是妖邪!而且道行不浅,凶得很!这是连门都懒得走,直接蛮力破墙闯进去的!”

话音刚落,两道威严的身影倏然降临,金光隐隐。正是张圣君和太子爷。

“小心行事,”张圣君声音如洪钟大吕,带着警示,“此番对手,怕是不容小觑。”

太子爷手持法器,眼神锐利如电,点头附和。

师父神情凝重,二话不说,双手翻飞如蝶,口中念诵古老咒言。刹那间,一道半透明的金色光罩如同倒扣的巨碗,将整座神宅连同那破洞严严实实地笼罩起来。“结界已成,瓮中捉鳖,看它往哪跑!”

我们三人连同两位神官,小心翼翼地穿过破洞,此时大门反而显得多余了,踏入庭院。院内草木凋零,弥漫着一股衰败和阴冷的气息。刚进院子,就见一只毛色尚浅的小黄鼠狼,鬼鬼祟祟地正想溜进正殿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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