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法界归真(2/2)

心头微微一暖,思绪瞬间被拉回青葱的大学岁月。大周,河北唐山人,是我大学同窗,更是睡在我对铺四年的兄弟。当年宿舍六人,他有个响亮的外号——“周少爷”。这倒不全然是玩笑,他父亲是老家村里的主任,而那个村子偏偏坐落在矿脉丰富的区域,集体经济颇为殷实。大周自然成了我们宿舍的“财神爷”,每到月末大家囊中羞涩时,从食堂的荤菜、熬夜提神的香烟,到周末网吧“联机作战”的费用,多半都由这位周少爷慷慨解囊。他本人物欲极低,不尚奢华,唯一的、也是令人咋舌的开销,是电话费。那时诺基亚称王,短信一毛一条,长途话费不菲。大周有个在外地读大学的女友,两人几乎靠电波续命。我们曾戏谑地统计过,他日均通话时长超过四小时,短信更是无数,每月账单轻易过千。所幸这段“烧钱”的爱情修成正果,毕业不久便步入婚姻殿堂,我们全宿舍都曾奔赴唐山,在他的婚礼上相聚了个痛快。自那之后,大周回到家乡发展,兄弟们天南海北,再未聚齐,上次见他,竟已是数年前婚礼上的事了。

指尖划过屏幕,接通电话,大学时互损的语气自然地溜了出来:“喂,有何吩咐啊,周少爷?”

听筒里传来大周那带着明显唐山口音、却似乎比记忆中低沉了几分的嗓音:“咋的,想你了,还不能给你打个电话?”

“少来这套,”我笑骂,“这扭扭捏捏的可不像你周大少的风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些认真和感慨:“说真的,咱宿舍那几个货,是好久没聚了。有时候晚上自己喝点酒,翻翻老照片,真想你们。”

这话勾起了同样的心绪,我也叹道:“谁说不是呢。现在大家各自拖家带口,为生活奔波,想凑齐六个人,难如登天。都在心里惦记着呢。”

“是啊,”大周附和着,随即话锋一转,“等有机会,一定都得来我这儿,好好聚聚。不过……兄弟,今天找你还真有点正事。”

“跟我还客气啥?直说。”我收敛笑意。

大周的声音又低了些,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我家这几年……出了不少事,整体运势好像一直往下走。因为这个,我也很少主动联系哥几个,总觉得……唉,要是搁以前,早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把你们忽悠过来玩了。”

我心里一沉,难怪总觉得毕业后大周在聊天群里愈发沉默。“你这可就见外了,”我正色道,“兄弟们私下还聊过,觉得你性子好像没以前那么敞亮了,都担心你是不是遇着啥难处了。咱们四年挤一个屋、吃一锅饭的交情,是冲着你这人,不是冲着你家有没有矿。说这话,该罚。”

“我知道,兄弟。”大周语气有些复杂,“主要是自家这一摊子事,弄得我也焦头烂额,提不起劲,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联系就少了……我怀疑,我家祖坟的风水,可能出了点问题。”

“哦?你怎么判断的?”涉及到专业领域,我神情专注起来。

“我晓得你研究这个。这几年家里不顺,我自己也瞎琢磨,看了些风水玄学的书。”大周解释道,“不光是我家,整个家族里,各房各支这几年都邪了门似的,大小祸事不断。我寻思着,要不是祖坟出了问题,很难解释这种‘连坐’式的倒霉。所以,想请你这个专家过来给掌掌眼。”

我沉吟道:“祖坟风水事关重大,若真有问题,动辄涉及迁坟改向,不是小事。你虽然是长孙,但这种事,族里长辈们能统一意见吗?你做得了主?”

“这个我想过。”大周语气肯定了些,“我爸是长子,我是长孙,在家族里说话还算有分量。而且各家都被这些事折腾怕了,只要真有道理,他们会听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那行,”我看了眼日历,“这周末我过去一趟。我这边估计带上我师弟虚乙,还有涛哥、阿杰,一共四人。你家是在唐山遵化对吧?把具体位置发我,我们开车过去,不堵车的话,两个多小时应该能到。周五晚上下班就走,大概八点多能到你那儿。”

“太好了!”大周声音里透出如释重负的欣喜,“那我等你。一会儿就把定位发你。住处我来安排。”

挂了电话,我怔了片刻,大周语气中那份挥之不去的沉郁,让我隐约感到事情或许不简单。随即,我联系了虚乙、涛哥和阿杰,简短说明了情况。听到是帮大学兄弟,而且可能涉及风水实务,几人都很爽快地答应同行。阿杰主动揽下司机之职。

时间倏忽而过。周五傍晚,都市华灯初上,阿杰开着那辆七座商务车,载着虚乙和涛哥,准时等在公司楼下。我拎着简单的行李等必需品的背包下楼汇合。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朝着东五环外的京秦高速驶去。

驶离喧嚣的都市,窗外景色逐渐开阔。秋日的华北平原,暮色苍茫,远山如黛。车子经过三河,窗外是连绵的田地和点缀其间的村舍;过蓟州时,已能望见燕山余脉的轮廓,在渐浓的夜色中显得沉稳而神秘;玉田过后,距离目的地便越来越近。晚上八点刚过,我们按照导航,驶入了遵化市区。大周体贴地将住宿安排在市区一家整洁的酒店,方便我们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