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夜宴惊魂(1/2)

又到了忙碌的一周。

北京的夜晚被霓虹切割得支离破碎,写字楼的灯光像一双双不肯阖上的眼,冷冷地注视着这座永不停歇的城市。今年开始,公司的业务像是上了发条,越来越紧,越来越快,加班到深夜已是家常便饭。科技的车轮滚滚向前,碾过的是我们这些螺丝钉所剩无几的个人时间。晚餐,自然也多是与外卖为伴。

所幸公司在这栋写字楼里盘踞多年,我对周边了如指掌。楼下那家“老朱家常菜”,是研发部那帮挑剔家伙发掘的宝藏。菜式地道,价格亲民,一来二去,我便成了常客,和老板一家也熟络起来。老板姓朱,是店里的主心骨,掌勺;老板娘负责招呼、收银;他们十九岁的儿子小朱,则身兼二厨与外送。有时加班前,我会提前发个信息,朱老板便会掐着时间把我的菜做好,省去不少等待的工夫。对于老客的口味偏咸偏淡,他们心里自有一本账。

这天晚上,忙完手头积压的活儿,指针已滑向十点半。拖着灌铅般的双腿走出公司大门,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灌进脖颈。想到回家还要对着冷锅冷灶,索性便拐向了“老朱家常菜”。

餐厅离公司不过二百米,几步路的距离。推开那扇因油污而变得黏腻的玻璃门,头顶的风铃发出干涩的碰撞声。店里已没有其他客人,惨白的荧光灯管照亮着略显空荡的桌椅。朱老板正坐在靠里的餐桌旁打盹,听见门响,猛地惊醒,脸上堆起惯常的、带着疲惫的笑容:“哟,来了?今天又这么晚,公司最近忙得很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被厨房的油烟浸润了多年。

“可不是嘛,”我拉开椅子坐下,木质椅脚与地砖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事情一桩接一桩,没个尽头。”

朱老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背:“都不容易。今天吃点啥?我去给你弄。”他系上那条油光发亮的围裙。

胃里空得发慌,我想了想:“来份溜肉段吧,今天饿得慌。”

“好嘞!”朱老板应了一声,转身钻进了厨房。操作间里很快传来热油爆炒的滋啦声,一股熟悉的香气弥漫开来。

老板娘从后厨掀帘出来,手里拿着块抹布,一边利索地擦着我面前的桌子,一边给我倒了杯热水:“忙点好,忙点说明公司效益好,总能多挣些。这年头,能赚钱就是好事。”她眼角带着细密的皱纹,笑容里有种北方人特有的爽利与不易。

我接过水杯,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勉强笑了笑:“那倒也是。你看你们,不也天天忙到这么晚?生意兴隆,道理都一样。”

“我们这哪能跟你们比?”老板娘摆摆手,叹了口气,“都是辛苦钱,出死力气的。你看我家小朱,也这么大了,想去你们那种大楼里上班,可惜啊,书读得不多,没那命,只能跟着我们吃这碗饭。”

“行行出状元,健康平安比什么都强。”我宽慰道,随即想起什么,“对了,小朱呢?怎么没见着?”

“送餐去了,”老板娘朝门外努努嘴,“就南边不远的小区,估计快回来了。”

正说着,朱老板端着热气腾腾的溜肉段出来了,香气瞬间占领了小小的空间。老板娘又转身从凉菜柜里夹了一小碟泡菜,非要送我:“尝尝,今天新做的。”

我连声道谢,拿起筷子开始享用这迟来的晚餐。一边吃,一边和朱老板夫妇闲聊着公司琐事和街坊新闻。

大约十几分钟后,门上的风铃再次响起,小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夜风的寒气。他看见我,咧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哥,才吃啊?”

我应了一声,抬头看去。就是这一眼,让我伸向溜肉段的筷子微微一顿。

小朱身上,不对劲。

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的气息缠绕在他周围。在他头顶上方,常人无法察觉的视界里,竟凝聚着一层极淡的、灰黑色的“气”,如同不祥的乌云压顶。这是明显的“撞邪”之兆,煞气缠身,恐有祸事。我心头一沉。

小朱浑然不觉,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空位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长舒一口气。

我压下心中的异样,状似随意地问道:“小朱,刚去哪儿送餐了?这么晚。”

“就南边那个水月豪庭小区。”小朱抹了把嘴。

水月豪庭?

这个名字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记忆的深潭,激起层层涟漪。我刚毕业混迹天涯论坛时,那个常年飘红的“北京x大灵异地点盘点”神帖里,水月豪庭可是榜上有名,而且排名相当靠前。后来工作后,在一次过年聚会时,我那位在某大型央企做项目经理的高中好友老田,几杯酒下肚,也曾提过一嘴。说他刚参加工作时,参与的一个重大项目就在水月豪庭附近,施工期间怪事频发,据说还在邻近小区的地界挖出过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因为涉及敏感,当时语焉不详,但那种讳莫如深的表情,我至今记得。

我不知道朱老板一家是否听说过那些传闻,不便主动提及,只好顺着话头,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问:“哦?那可是个高端小区,里面环境怎么样?”

“确实挺高档的,就是感觉有点旧了,”小朱回想了一下,“里面绿化挺好,就是楼道里的灯暗得很,怪省电的。”

我打趣道:“原来住高端小区的也得点外卖啊。”

“是啊,”小朱也笑了,“我也挺意外。以前没往那儿送过。就是有点怪……”他顿了顿,压低了点声音,“那小区管得特严,我不能单独进去,每次都得保安陪着。到了门口,敲门之后,门就开一条缝,从里面伸出一只胳膊,把外卖拿进去,‘砰’一声就关上了,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

“那怎么结账?拿了东西不给钱?”我顺着问。

“这种不是走平台的单子,”小朱解释,“是直接加了我们店微信定的,钱提前就付了,我们只管送。”

“可能人家就是不爱说话,或者不方便吧。”我试图找个合理的解释。

“第一次可把我和那保安大哥吓一跳,”小朱心有余悸,“那胳膊,特别白,没什么血色,感觉像是个女的。不过送了几次,也习惯了。”

“你没问问保安,那户什么情况?”

“后来熟了,我问过。”小朱的声音更低了,“一起下楼的时候,我就说这户真怪,一点声都没有。保安大哥也说,他也没见过里面的人,不知道住的啥人。他还说,他们保安队有规定,不让私下讨论小区里的事。”

听到这里,我心中的不安更重了。不让讨论,往往意味着有不可告人之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