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白祖点化(2/2)

溶洞穹顶,竟隐隐有沉闷的雷声滚动,数道苍白色的电蛇凭空出现,带着至阳至刚的毁灭气息,狠狠劈落在怪物身上!

轰!砰砰!

雷火交加,声势浩大!三昧真火在怪物身上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爆响;天雷更是将其庞大的躯体炸得四分五裂,碎肉脓血四处飞溅!

然而,我们的心却沉到了谷底。天雷劈开的部分,落地后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一个个稍小些的、但同样狰狞的怪物个体,在原地蠕动、嘶吼。而三昧真火虽然在其表面燃烧,却仿佛在灼烧一块湿透的朽木,火光黯淡,难以深入核心,那“咕噜”声甚至更加响亮了!这业力怪物,竟似对雷火都有极强的抗性!利刃伤之可再生,天雷劈之可分裂,烈火烧之如隔靴搔痒!

它依旧不主动攻击,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们,仿佛在无声地嘲讽我们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几乎让我和虚乙心态崩溃,感到一阵抓狂。

就在我们束手无策,进退维谷之际——

溶洞一侧的岩壁,忽然荡漾起水波般的纹路。紧接着,一位老者竟毫无征兆地穿石而出!

这老者形象颇为奇特:一头乱发如同蓬草,随意披散,面色红润,眼神清澈如孩童,却又深邃如星空。他赤着双脚,踩在污秽粘稠的地面上,却纤尘不染。身上穿着一件发白破旧、甚至多处打着补丁的青色道袍,袍袖宽大,随风轻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拿着一个硕大的、油光锃亮的朱红色酒葫芦,一边走,一边仰头“咕咚”灌上一口,脚步看似踉跄摇晃,犹如醉汉,但每一步落下,都暗合某种玄妙的韵律,稳健无比。

更神奇的是,他所过之处,地面上那些被天雷劈散的小型怪物、流淌的脓血,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纷纷惊恐地向两旁退避,自动为他让出一条洁净的道路。一股清静自然、逍遥物外的气息,瞬间冲淡了洞内浓重的怨秽之气。

老者径直来到我和虚乙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也不说话,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哈出一口带着醇香的白气。

我心中剧震,此等气象,绝非寻常神仙!连忙收剑,恭敬地抱拳行礼,躬身问道:“弟子清微派虚中,参谒真人!恕弟子眼拙,未能识得仙颜,敢问真人上下名讳?”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声若洪钟,在洞内回荡,竟将那“咕噜”声都压了下去。他抹了把嘴角的酒渍,笑道:“前几日琼州一别,怎地转眼便不认得了?”

琼州?我猛然想起前几日初到海口时,再结合此老形象特征——蓬头、赤足、嗜酒、逍遥……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号瞬间闪过脑海!

我浑身一震,当即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伏下去,语气充满了激动与虔诚:“弟子虚中,拜见紫清明道真人!不知白祖法驾降临,万望恕罪!”

虚乙反应稍慢半拍,此刻也恍然大悟,紧跟着拜倒,声音都带着颤抖:“弟子虚乙,拜见海琼白真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南宋高道、南宗五祖、被尊为“紫清明道真人”的一代道门巨擘——白玉蟾祖师!

白祖呵呵一笑,受了我们一礼,随意地挥了挥手:“起来吧,不必多礼。”他那股洒脱不羁、真性情流露的气质,与道藏典籍中所记载的“蓬头跣足、一衲弊甚、而神清气爽”、“随身无片纸,落笔满四方”的鲜明形象完美契合。

他目光转向那仍在不断蠕动、再生的业力怪物,眼神中并无厌恶,反而带着一丝怜悯,摇头叹道:“此非寻常妖邪,乃无尽业力、冤魂执念汇聚所生之‘秽聚’。尔等以雷火伐之,如同扬汤止沸,非但不能除根,反令其怨念交织愈深,业力结构愈固。”

他顿了顿,又饮一口酒,朗声吟诵,声如金玉,直透心扉:“学道之人,当以我之明,觉彼之滞;以我之真,化彼之妄;以我之阳,炼彼之阴;以我之饱,充彼之饥;超升出离,普度无穷,斯为济度矣。”

此言一出,如同醍醐灌顶!我瞬间明悟!这怪物并非要“消灭”,而是要“度化”!它本身就是无数未能超脱的冤魂怨念集合体,强行打散,只是让这些痛苦灵魂再次飘零,甚至加剧其怨气。唯有以无上慈悲心、广大法力,行济度炼化之事,将其中的个体冤魂逐一洗涤、超拔,这庞大的业力聚合体自然瓦解冰消!

但想通此节,另一个难题又浮现心头。我面露难色,恭敬回禀:“祖师明鉴!弟子已明济度之理。然……此秽聚业力如此庞大驳杂,内含冤魂恐以千百计。以弟子微末的内炼修为与浅薄心境,犹如杯水车薪,恐难以承载、炼度如此重负,若强行施为,只怕度人不成,反遭业力反噬,堕入魔障……”

白玉蟾祖师闻言,非但没有责怪,眼中赞赏之意更浓,他哈哈一笑,声震洞窟:“能知自身不足,便是进步之基,法是心之臣,心是法之主。无疑则心正,心正则法灵。守一则心专,心专则法验。非法之灵验,盖汝心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