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玄门巫劫(2/2)

师伯的话如同惊雷!我脑中瞬间闪过那三个盘坐念咒、闭目合十的古怪女人!刚才的异样感此刻找到了源头!我立刻挣扎着挪回三清阁门口张望——殿内空空如也,那三人早已不见踪影!

“师父!师伯!她们不见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声音带着焦急。

师伯的声音依旧冷静:“那个道观我没去过,但刚才祖师降下一点提示:观内东侧园区,有一座真武祖师殿。你现在立刻过去,在真武祖师神像前诚心磕头,心里默念‘弟子恳请九天荡魔祖师慈悲,斩断弟子身上邪祟之气’。然后,在真武殿门外的长椅上,双手拇指掐住无名指根,其余四指包住拇指,这是握固,静坐十分钟。记住,心要静,意要诚。做完这些,应该就没事了。”

我连声道谢,依言而行。双手紧握栏杆,几乎是半拖半挪地下了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按照师伯指引,穿过庭院,果然在东侧找到了一座气势威严的真武殿。殿内,玄天上帝披发跣足、脚踏龟蛇、手持宝剑的神像凛然生威。我忍着腿上的不适,虔诚跪倒,额头触地,在心中一遍遍默念恳求。

说来神奇!就在我磕完最后一个头,准备起身时,一股暖流伴随着轻微的麻酥感,如同解冻的春水,从膝盖处缓缓向下流淌!那令人绝望的酸软无力感,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我试着动了动脚趾,又抬了抬腿——恢复了!虽然还有些许虚弱感,但已能自主行动!

心中涌起巨大的感激与震撼。我依照师伯所言,在殿外长椅上坐下,双手握固,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摒弃杂念,静静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十分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弹指一挥间。当再次睁开眼时,双腿已恢复如常,再无半点不适。

我再次步入真武殿,恭恭敬敬地奉上三支清香,对着荡魔祖师的金身,行了最为庄重的三拜九叩大礼。起身时,心中一片澄明。

驱车回家的路上,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车窗外。今日道观内的遭遇,如同悬疑电影般在脑海中反复回放。几个关键疑问盘旋不去。我忍不住拨通了师父的电话。

“师父,”我开门见山,“有件事我怎么也想不通。那三个女人,我和她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她们为什么要对我下手?纯粹是恶作剧?还是……”

电话那头,师父的声音带着洞悉世事的淡然:“这类人,很多时候自己都未必能完全控制依附于身的‘大仙’。恶念一起,仗着有点微末法力就想欺负人、显摆能耐,也是有的。当然,”他话锋一转,“也不排除是你神宅里那只狐狸在作祟。它被封禁,怨气冲天,或许能引动一些邪气去招惹旁人,借刀杀人,让你吃点苦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挺憋屈?被人阴了还找不到正主?”

师父的话戳中了我的心思,我有些沮丧地承认:“是有点……感觉像吃了苍蝇,又无可奈何。”

“哈哈!”师父爽朗的笑声传来,“这就对了!记住这感觉!这就是为什么让你好好修行!等你真正有了道行,那些魑魅魍魉、心怀叵测之辈,见了你都得绕着走!师父我当年没入道的时候,也被这些‘大仙儿’用类似手段戏弄过,都一样!”

师父的现身说法让我心里好受了一些,但另一个更大的困惑随即浮上心头:“师父,被暗算这事我还能想通,弱肉强食嘛。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为什么在三清祖师的殿堂之内,就在祖师爷的眼皮子底下,她们能施展这种邪术害人?而三清祖师……似乎……并未出手阻止?” 这个问题在我心中萦绕已久,带着对至高神明的困惑与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师父赞许的声音:“嗯……这个问题问得好!问到根子上了!”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而深邃,“《道德经》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话,便是最好的注解。”

“三清祖师,乃大道化身,位格至高,早已超脱了世俗的善恶恩仇。祂们视天地万物如一,如同看待祭祀用的草扎狗一样,无偏无倚,任其自然生灭。万事万物都有其运行的规律和存在的道理,若非你主动祈求、且所求合乎大道,祖师极少会主动干涉这自然流转的因果。这便是‘道法自然’的真谛。”

师父顿了顿,继续解释:“但为什么让你去真武殿?因为真武祖师,尊号‘九天荡魔祖师’!斩妖除魔、护佑正道、荡涤邪氛,这便是祂的神职所在!这就叫‘专业对口’!你要明白,‘神’本由人造,是由无数信徒的虔诚信仰、祈求愿力汇聚而成,才赋予了祂们相应的职能和力量。三清代表的是宇宙本源、大道规律,祂们包容万物,顺其自然。而真武、雷神、财神、药王……这些神明,则是由人的具体诉求‘化生’而出,各司其职。”

“换句话说,”师父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得是多大的劫数,多深的因果,才会惊动那代表大道本源的三清道祖亲自出手干预?寻常的邪祟作怪、人心鬼蜮,在祖师眼中,不过是黄河沙数中的一粒微尘,自有其运行的轨迹和负责的神明去处理。以后若有机缘,你能以灵视踏入那灵界,便会发现许多事情,与你现在的认知……可能大相径庭,甚至颠覆你的想象。所以,现阶段有些过于深奥或冲击性的东西,师父不能和你多说,怕你道心不稳,反受其害。”

师父这番深入浅出的阐释,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拓宽了我对“神明”、“信仰”、“道法”的认知边界。原来神只并非全知全能、有求必应的保姆,而是有着清晰的“职能分工”和“运行法则”。敬畏源于对规律的尊重,而非盲目的恐惧或索取。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手机再次响起,是师父。

“徒弟,”师父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下午和你通完话,我和你师伯不放心,又去你神宅‘看’了一眼。那个狐狸……情况不太妙。它身上那道封印符箓的力量正在急速衰减,捆妖索也有些松动了!这东西狡猾得很,恐怕随时会挣脱逃跑!现在再用强力手段去加固,怕会伤及你的根本,影响你过几天的传度。稳妥起见……你把手头工作安排一下,提前几天过来吧。有些事,得当面处理才稳妥。”

我心中一凛,知道那悬而未决的狐狸之患,已到了必须解决的关头。“好,师父!我明天就去公司安排,尽快动身!” 挂断电话,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心中既有对未知处置的忐忑,更有一种即将直面宿命、踏入玄门更深处的决然。帝都的万家灯火在车窗外流淌,而我的旅程,即将驶向一个更为幽玄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