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夜听诡事(2/2)
刘哥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一点人间烟火的气息来壮胆:“南山脚下那栋楼,以前是学校,我和阿涛的母校。后来卖了,改成通讯公司的核心机房。就上个月,那片网络信号又跟抽风似的,投诉电话快打爆了。派了两个年轻工程师过去……”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回来就全蔫了,脸白得像纸,话都说不利索,直嚷嚷……见鬼了!”
我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见鬼?具体看见什么了?”
“吓破胆了,语无伦次。”刘哥摇摇头,又灌了一口,“只说机房里有东西,白的,飘着……一闪就没了影。但那股子惊吓劲儿,做不了假。后来我细想,负责那片的工程师,这几年确实走马灯似的换,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辞职……现在看,恐怕都跟这‘闹鬼’脱不了干系。那信号也是,隔三岔五就出毛病,非得派人去‘镇’一趟才消停,邪门得很!”
虚乙放下酒杯,眉头紧锁:“信号不稳……这东西也挑时候?物理故障还是……”
“查不出!仪器测烂了也找不着根儿!”刘哥语气有些激动,“上周,我坐不住了,叫上维修部的赵经理,还有两个其他片区的工程师,小王和小李,四个人,挑了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开车直奔南郊。寻思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还能翻了天不成?”
接下来刘哥就把前几天他亲自去查看机房的经历给我们讲了出来:
车子碾过坑洼的土路,终于停在两扇斑驳破旧、勉强能称之为门的巨大木门前。刘哥掏出那把沉甸甸、布满铜绿的老式黄铜钥匙,插入锁孔。一拧,纹丝不动。再拧,钥匙如同焊死在里面。赵经理不信邪,抢过去,使出吃奶的力气左右摇晃,锁头发出“嘎吱嘎吱”干涩的呻吟,却顽固地拒绝开启。正午的太阳悬在头顶,本该灼热,可一股莫名的寒意却顺着刘哥的脊椎悄然爬升。
“走西边的逃生梯!”刘哥声音有些发紧,率先走向楼体西侧。那外挂的钢制楼梯早已被风雨和时间啃噬得面目全非,暗红的铁锈如同凝固的血痂,覆盖着每一寸表面。扶手扭曲变形,踩上去,脚下薄脆的铁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腐朽的枯骨上。浓重的铁锈味混着灰尘直呛鼻子。
小王走在最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每一级阶梯。小李紧跟在他身后,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住旁边的栏杆。就在他手掌按上去的瞬间——
“咔嚓!”
一声脆响,如同枯枝断裂!那锈透的钢管扶手应声而断!小李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向外一倾,嘴里短促地“啊”了一声,整个人就要栽下去!
“小心!”刘哥几乎是在那断裂声响起的同时,本能地探身向前,一把死死揪住了小李后腰的衣服!巨大的惯性带着两人都晃了晃,脚下腐朽的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铁锈簌簌落下,掉进下面半人高的荒草丛里,无声无息。
一瞬间,空气凝固了。四个人都僵在原地,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刘哥的后背。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烈,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劫后余生的冰冷。
“我……我操……”小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稳住!都贴着墙!别碰栏杆!”赵经理的声音也变了调,嘶哑地吼着。
剩下的几级台阶,他们几乎是手脚并用,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面,一寸一寸挪上去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次呼吸都屏住,耳朵警惕地捕捉着脚下和墙壁任何一丝异常的响动。短短几步路,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踏上二楼侧门的水泥平台。门是那种老式的、刷着绿漆的厚重木门,门板下方开裂,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茬子。一把老旧的铁插销从里面牢牢闩住,将内外隔绝。
“妈的!门从里面锁死了!”赵经理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只震落一层灰尘。门上有个巴掌大的气窗,玻璃脏污模糊,只能隐约透进点光。
一股邪火猛地蹿上刘哥心头,混合着刚才的惊魂未定和一路积压的憋闷。他目光扫过楼梯断裂处残留的一截扭曲钢管,弯腰猛地将它扯了下来,手臂肌肉贲张。
“让开!”他低吼一声,抡起那截沉重的钢管,带着风声狠狠砸向气窗!
“哗啦——!”
碎裂声在死寂的走廊里尖锐地炸开!玻璃碎片四溅飞散。刘哥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伸手进去,摸索着冰冷粗糙的铁插销。指尖触到那冰冷的金属,用力一拨!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插销松开了。
刘哥猛地一推,沉重的木门带着刺耳的“吱呀——”呻吟,向内缓缓洞开。一股比外面阴冷了数倍的、混杂着浓重灰尘和电子设备特有焦糊气味的陈腐空气,如同沉睡了百年的墓穴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午后的阳光被隔绝在门外,门内,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幽暗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