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巷尾无灯(1/2)

天快亮时,沈无咎才勉强合了会儿眼。

他蜷在工作室的旧沙发上,左手用绷带缠紧,压在胸口下,仿佛这样就能压住那股不断上涌的寒意。梦里全是血月、铜匣、还有那个只有一只脚印的女人——她站在雾中,一遍遍重复:“你逃不掉的……你是寻龙使。”

六点整,巷口传来卖豆腐脑的老头推车声,木轮碾过青石板,“咯吱咯吱”,像某种古老的节拍器。沈无咎猛地惊醒,额上冷汗涔涔。

他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只铜匣。

匣子还开着,青雾早已散尽,内壁干干净净,连一丝锈迹都没有。可当他伸手去碰时,指尖刚触到边缘,一股微弱的震颤便顺着神经窜上来——不是幻觉,是铜匣在“呼吸”。

“见鬼了……”他低骂一句,迅速用厚棉布将铜匣裹好,塞进一个贴了符纸的檀木盒里。这符是他师父老烟斗留下的,说是能镇阴物。三年来第一次用上。

洗漱时,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眼下乌青,嘴唇发白,左手绷带渗出一点暗红。他拆开一看,掌心那道红线竟已蔓延至手腕,像一条活蛇在皮下蠕动。

“不能再拖了。”他喃喃道。

七点,他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却三年未拨的号码。

电话响了七声,才被接起。

“喂?”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烟嗓。

“师父,是我。”沈无咎嗓子发干,“我……可能惹上东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打火机“咔哒”一声,接着是深深一口烟吸进肺里的声音。

“是不是左手又疼了?”

“疼得像有人拿刀剜骨头。”

“铜器?”

“一只龙纹铜匣,昨夜自己开了。”

老烟斗重重吐出一口气:“……你看见她了?”

沈无咎一怔:“谁?”

“穿学生装的那个。”

沈无咎脊背发凉:“您怎么知道?”

“因为三十年前,我也见过她。”老烟斗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她叫林晚秋,1937年死于上海法租界一场大火。死后魂魄不散,成了‘引路伥’——专为寻龙使指路,也专为九冥裂隙招魂。”

沈无咎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什么是寻龙使?我到底是谁?”

“你现在别问。”老烟斗语气陡然严厉,“立刻把铜匣封好,门窗贴符,今天哪都别去。尤其——别照镜子超过三秒,别回头听背后的声音,别答应任何人的呼唤。”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被‘标记’了。”老烟斗的声音沉如古井,“鬼手一醒,九冥知。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电话挂断了。

沈无咎站在原地,心跳如鼓。窗外阳光正好,巷子里孩童嬉闹,一切如常。可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回到工作台前,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父亲留下的《山河秘抄》。书页泛黄,墨迹斑驳,但那幅“蜃楼图”依旧清晰。他翻到背面,发现一行小字被虫蛀得只剩半句:

“……真龙骨碎,九钥散落,唯鬼手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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