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方之心（1/2）

北岭市边界，2023年深秋，黎明

寒风刺骨，林默裹紧外套，望着远处北岭市的天际线。城市笼罩在一层不自然的灰雾中，像被无形的膜包裹。三天前，她和小雨偷偷离开医院，在恢复清明的白薇帮助下，携带有限装备向北进发。白薇牺牲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将净水科技的内部资料加密发送给可信任的媒体，然后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句话：找到你母亲，她知道真相。

小雨靠在车窗上，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她手腕上的银色符号在晨光下几乎透明，只有当源呼唤时才会显现。自从河边之夜，她开始出现间歇性失神，有时是小雨，有时是源的意志通过她说话。

他们在做梦，小雨突然说，眼睛望向北岭，七千人，同一场梦。梦见水从天而降，不是雨水，是记忆。梦见地下有东西在呼唤他们的名字。

林默检查地图，北岭市是座工业城市，人口百万，供水系统覆盖整个区域。如果王世昌在水源中注入连接剂，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必须在冬至日前找到源头，林默说，还有三个月。

时间不多了，小雨轻声说，源告诉我，王世昌不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政府高层有人支持他，认为这是人类进化的下一步。姑姑，你体内的种子在成长，必须学会控制它，否则到达北岭时，你可能成为他们的工具，而不是守护者。

林默摸摸胸口，那里有轻微的灼热感，像一颗沉睡的心脏在苏醒。父亲的笔记提到晶体种子——不是比喻，是真实存在于她体内的微型晶体，与源同源，能平息它的饥饿，但也能被滥用。

边境检查站出现前方。两名警察拦下车辆，眼神空洞，手腕上有淡红色符号。

身份证件，警察机械地说，北岭市进入特殊防疫状态，所有外来人员需登记。

林默递上假证件，心跳加速。小雨突然抓住警察的手腕，低声吟唱那首古老童谣。警察眼神闪烁，短暂恢复清明，快走...他们监控所有入口...从老城区下水道...你母亲曾在那里工作...

车辆驶离检查站，林默惊讶地看着小雨，你怎么做到的？

源在保护我们，小雨疲惫地说，但每次使用连接，我就失去一部分自我。妈妈说，守护者之路需要牺牲。姑姑，如果必须有人永远留在源中，让我去。你还有弟弟，还有生活。

林默摇头，不，小雨。我不会让你牺牲。一定有其他方法。

北岭老城区破败不堪，废弃工厂和危楼林立。根据警察提示，他们找到一处下水道入口，铁门锈蚀，挂着危险，禁止入内的牌子。林默撬开门锁，恶臭扑面而来。

下水道墙壁潮湿，覆盖着奇怪的苔藓，在黑暗中发出微弱蓝光。越往深处，蓝光越强，空气中弥漫着那种熟悉的化学甜味。

他们在处理水源，小雨说，这里不是普通下水道，是净水科技的秘密通道。姑姑，小心，前面有监控。

林默关闭头灯，摸黑前进。转角处，两名保安守在一扇金属门前，门上标志是净水科技的logo——一个水滴包裹着眼睛。

计划改变，林默对小雨低语，我引开他们，你潜入。记住，找到主控制室，关闭连接剂注入系统。

不等小雨回应，林默故意踢到一个空罐子。保安警觉，持枪靠近。林默从另一侧出现，举起双手，迷路了，对不起。

保安搜查她，发现没有威胁，正要放行，其中一人盯着林默的手腕，你的疤痕...像我们的标记。主管会感兴趣。

林默被带往金属门后，小雨趁机溜进阴影。门后是地下实验室，走廊两侧是玻璃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人躺在连接椅上，头部接入导线，面色安详如睡眠。一个电子屏显示：连接体数量：7,243。同步率：68%。预计冬至日达到100%。

主控室里，一个女人正在监控数据。她转过身，林默倒吸一口冷气——是三十多岁的白薇，但更年轻，眼神狂热。

欢迎，林默。年轻版白薇微笑，我是白薇的克隆体，编号w-7。真白薇背叛了组织，但没关系，她的记忆和技能都在我这里。王世昌先生等你很久了。

林默震惊，克隆体？你们在做人体实验？

进化，不是实验。w-7递给她一杯水，喝水吧，旅途辛苦。这水含有微量镇静剂，但对你可能无效。你体内的种子会中和它。

林默假装喝水，实则倒掉。w-7似乎知道，但不在意。王世昌先生欣赏你的坚韧。他说你和你母亲一样，是完美的守护者基因。可惜她选择了背叛，融入源中。而你...你有机会纠正她的错误。

我母亲没有背叛，林默冷冷地说，她保护了源和人类。

保护？w-7大笑，她切断了王世昌与源的连接，导致他瘫痪七十年。1943年，他和你外祖父一起发现源，他们本可以改变世界。但你母亲的家族世代是守护者，反对利用源。爱，让一切复杂化。

林默如遭雷击，我外祖父？

沈文远博士，1943年日军首席科学家，王世昌的导师。w-7调出一份档案，他发现源不是单一意识，是集体记忆库，包含地球数十亿年的记忆。王世昌想提取这些记忆，创造超级人类。沈博士反对，带着女儿——你母亲——逃离。王世昌以为他们死了，直到1998年，你父亲的研究引起他注意。

档案照片中，年轻时的外祖父与王世昌站在老槐树下，手持晶体样本。另一张是母亲少女时期的照片，手腕上已有水波纹符号。

我母亲是守护者家族的后裔？林默喃喃道。

最后的守护者。w-7眼神复杂，王世昌爱过她，甚至为你父亲和她举办婚礼。但他无法放弃源的力量。现在，他等你回去，完成你母亲未竟的使命——不是切断连接，是完成它。成为桥梁，不是屏障。

内门打开，王世昌坐在轮椅上，由机器人推动。他看起来远超百岁，皮肤如羊皮纸，但眼睛炯炯有神，手腕上的暗红色符号延伸至手臂。

林默，我看着你长大。王世昌声音沙哑，从你出生那天起。沈清——你母亲——以为带走了你，就能保护你。但她错了。源选择了你，就像选择她一样。看。

他示意w-7播放视频：小雨被关在一个玻璃房间，周围是发光的晶体，她悬浮在空中，眼睛半闭，轻声吟唱。源的声音通过她传出：...牺牲...桥梁...平衡...

放开她！林默怒吼。

她自愿的，王世昌微笑，小雨理解真相。源需要一个纯净容器，永远连接两界。冬至日，当太阳最低，能量最强，小雨将融入源的核心，平息它的饥饿。作为交换，我将获得完全访问权，提取知识，治愈疾病，结束战争...创造新人类。

林默感到胸口灼热加剧，晶体种子在苏醒。她想起母亲的话：平衡之道不在控制，而在给予。王世昌歪曲了真相，他想控制，不是给予。

你父亲知道这点，王世昌仿佛读出她心思，所以他试图毁掉一切。我不得不...处理他。但你不同，林默。你有沈家的血，也有林家的智慧。加入我，我们能完成你外祖父的梦想。

林默突然头痛欲裂，记忆碎片涌入：1998年，不是父亲的研究，是外祖父的笔记。母亲带着她逃离，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爱。父亲留下，不是为了实验，是为了保护秘密。

我需要时间考虑，林默说，让我和小雨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