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殿内闲情,合体亦嘴贫(1/2)
冲入坠星殿入口的瞬间,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冷而富有弹性的时空薄膜。外界那震耳欲聋、足以撕裂灵魂的骨海咆哮与混乱的能量冲击,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扼住喉咙,戛然而止。绝对的寂静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只剩下每个人自己那如同擂鼓般放大到极致的心跳声和粗重喘息,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和令人心慌。
光线极度黯淡,并非伸手不见五指的纯黑,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凝固了万古星空的幽蓝色微光,不知从何处渗透出来,勉强勾勒出众人所处的诡异空间。
李飞羽身形微顿,合体期的庞大神念已然如同无形的水银,瞬间铺展开来,将方圆数里内的一切尽收“眼底”。这是一条庞大到超乎想象的甬道,与其说是人工修建的通道,不如说更像是一头无法形容的星空巨兽被掏空、固化了的脊椎腔体!脚下是光滑如镜、触手冰冷彻骨的黑曜石般地砖,隐约倒映着上方幽蓝的微光,仿佛行走在冻结的夜空之上。两侧与高不见顶的穹窿,则是由无数扭曲、断裂、闪烁着各色黯淡星光的巨型骸骨与奇异金属残骸,以一种违背常理、却又带着某种残酷美学的方式,强行挤压、镶嵌、熔铸而成。这些骨骼与金属上,还残留着古老而强大的符文烙印与天然的星辰道纹,无声地诉说着它们曾经的不凡与如今彻底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的死寂之力,精纯、古老、厚重,带着星辰坟墓特有的苍凉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得元婴修士都感觉灵力运转滞涩,呼吸艰难。
“噗通…”“嗬…嗬…咳…”
他身后,赵长老、钱满多以及其他侥幸存活下来的客卿们,可没有他这般举重若轻的修为。在确认那扇狰狞殿门确实将恐怖的骨海阻挡在外,暂时安全之后,强烈的精神松懈与身体极度的透支,让他们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纷纷瘫软在地。个个脸色煞白如纸,汗出如浆,浸透了衣袍,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这冰冷而死寂的空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劫后余生的痛苦呻吟与喘息。刚才那亡命冲锋,于李飞羽而言或许只是稍微活动了下筋骨,费了点引导能量的心思,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在炼狱边缘的疯狂舞蹈,心神与法力的损耗都已逼近极限。
赵长老到底是元婴修士,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颤巍巍地开始清点人数。当最终数字确认,剩余的人都心头一片冰凉,被巨大的悲伤与无力感笼罩。出发时二十多人的队伍,历经幽骷石林的苦战、星骸谷残念的偷袭,再加上方才冲锋时不幸被骨海吞没的一人,如今竟只剩下区区十五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其中三人神魂受创极重,眼神涣散,气息萎靡,显然已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压抑的啜泣声和因痛苦而发出的细微呻吟,在这绝对寂静的甬道中,显得格外刺耳。
李飞羽看着这群狼狈不堪、士气低迷的“临时队友”,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并无多少波澜。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生死各安天命。他随意地走到一旁,靠坐在一块形似残月、通体泛着微弱冰蓝星光、质地温润如玉的巨大肋骨上,姿态悠闲得仿佛是来参观某处上古遗迹的游客,与周围压抑到极致的环境和瘫倒一地的众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钱满多像一滩烂泥般瘫在他脚边不远处,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了,抬头看着李飞羽那副云淡风轻、甚至还带着点审视好奇目光打量四周的模样,忍不住带着哭腔哀嚎道:“李…李兄…不,李前辈!您老人家…您到底…到底是什么修为境界啊?刚才那阵仗…那骨头架子多的,看一眼我元神都在发抖!我…我差点以为我这两百多斤的神膘,今天就要彻底交代在那儿,给那些骨头当点心了!您居然…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还能…还能这么悠闲?”
李飞羽闻言,挑了挑眉,似乎才从对环境的观察中回过神来。他像是变戏法般,随手从储物戒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由万年寒玉雕琢而成的小壶,壶身还天然凝结着细碎的星芒纹路。他拔开同样材质、散发着丝丝寒气的塞子,一股清冽醇厚、带着淡淡星屑草清香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竟暂时驱散了周遭一部分死寂沉闷的气息。他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品味了一下,才瞥了钱满多一眼,笑道:“钱胖子,放宽心。我看你这身历经商海浮沉锤炼出来的神膘,底蕴深厚,气血旺盛,至少还能再扛三波刚才那种规模的骨卫冲锋。”
“别!别别别!李前辈您可别吓我了!”钱满多把头摇得像狂风中的拨浪鼓,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一波就差点要了我老命了!三波?那直接把我风干了当腊肉得了!” 他边说,边眼巴巴地盯着李飞羽手里的寒玉酒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涎着脸道:“前辈,您这酒…光是闻着这味儿,就知道绝非凡品!仙酿!绝对是仙酿!您看…能不能赏一口,给晚辈压压惊?我这小心肝,现在还扑通扑通乱跳呢!”
李飞羽被他那副谄媚又可怜的样子逗乐了,哈哈一笑,也不吝啬,随手又取出一个同样材质的玉杯,指尖轻点壶嘴,一道散发着星辉与寒气的清亮酒液如同小溪般注入杯中,恰好八分满。“喏,‘冰魄星辰酿’,用北极万丈冰窟下的寒玉髓和百年份的星屑草心,辅以几味安魂固魄的灵药,埋在引星峰顶陈了三百年的小玩意儿。对你稳定心神、修复些微神魂震荡有点好处。” 那随意的态度,仿佛给出的只是路边随手舀来的山泉水。
钱满多受宠若惊,几乎是双手颤抖地接过玉杯,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一口就将那杯价值连城的灵酒饮尽。酒液入喉,初时冰寒刺骨,随即化作一股温和醇厚的暖流,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更有一股清凉之意直冲识海,如同温柔的手掌,抚平了他因恐惧和透支而隐隐作痛的神魂。效果之显着,竟比他身上带着的商行上等宁神丹还要好上数倍!
“唔…好酒!好酒啊!”钱满多咂咂嘴,满脸陶醉与震撼,感觉精神都振奋了不少,“前辈,您这家底…也太…太丰厚了!这随手拿出来的,都是宝贝啊!”
其他客卿,包括赵长老在内,虽然不敢像钱满多这般毫无形象地讨要,但看到此情此景,闻到那酒香,感受到钱满多瞬间好转的气色,看向李飞羽的目光更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感激。他们此刻心中再无任何疑问,这位看似年轻、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李客卿,绝对是一位游戏风尘、隐匿了真实修为的绝世高人!元婴?化神?恐怕远不止!合体期大能?甚至…他们不敢再想下去。
赵长老勉强调理好翻腾的气血,走到李飞羽面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然后对着李飞羽深深一揖,几乎躬成了九十度,语气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李前辈,多谢前辈再次施展惊天手段,救我等性命于倾覆之间!若非前辈洞察先机,于万千骨卫中寻得一线生机,又以无上神通开路断后,我等早已化为枯骨,魂飞魄散。前辈大恩,没齿难忘!只是…只是如今前路茫茫,凶吉未卜,队伍又伤亡惨重,士气低迷,晚辈…晚辈实在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恳请前辈示下!” 他这位平日里在商行也算位高权重的元婴长老,此刻在李飞羽面前,将姿态放得极低,完全是一副聆听教诲的晚辈模样。
李飞羽随意地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地说道:“赵长老不必如此多礼。我既然接了你们商行的委托,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护你们周全,尽力探寻此地,便是分内之事。”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那些或惊恐、或疲惫、或绝望的面孔,心知以这支队伍目前的状态,别说探索了,能不能活着走到下一个路口都是问题。“此地死气虽然浓郁逼人,对你们来说是毒药,但反过来看,也正好能隔绝内外气息,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那些骨头架子似乎受限于某种规则,不敢踏足殿门之内。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他顿了顿,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松地说道:“我看大家状态都不太好,强行前进无异于送死。这样吧,我布个小玩意儿,大家先在此地好好休息恢复一下。”
说着,他也未见什么掐诀念咒、步罡踏斗的大动作,只是随意地抬脚,如同饭后散步般,在地上看似轻描淡写地跺了跺。
“嗡——!”
一股无形却浩瀚磅礴、仿佛引动了此地本源法则的波动,以他脚尖落地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瞬间掠过整个休整区域。霎时间,奇妙的变化发生了!周围那些构成墙壁与穹顶的星辰骸骨与金属残骸,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生命活力,其内部残存的、原本散乱无序、互相冲突排斥的星辰死寂之力,如同听到了君王号令的士兵,被一股至高无上的力量强行梳理、统合、驯服!它们开始按照某种玄奥至极的轨迹缓缓流转、共鸣,迅速形成了一个稳固无比、浑然天成的能量力场,将众人所在的这片区域牢牢笼罩。
力场甫一形成,效果立竿见影。那无处不在、令人窒息的外部威压骤然消失,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墙壁隔绝在外。力场内的空气虽然依旧冰冷,却变得“清新”了许多,不再那么沉重粘稠。甚至连那幽蓝色的微光,都似乎变得明亮柔和了一些,不再显得那么阴森。最神奇的是,那几名神魂受创最重的客卿,立刻感觉识海中一直萦绕不去、如同针扎刀绞般的刺痛和混乱景象,被一股温和而强大、带着安抚与滋养意味的力量缓缓抚平、修复,效果之显着,远超他们服用过的任何宁神丹药和经历过的静心阵法!
“言…言出法随?不对,这…这是跺脚成阵?!一念动而法则相随?!” 一位钻研阵法数百年、自诩有些造诣的客卿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下巴惊得差点脱臼,喃喃自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穷尽心血研究的阵道,在此刻李飞羽这随手一跺脚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这已经不是对阵法的精通了,这是对能量本质、对天地法则理解到了何等恐怖的程度才能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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