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璇玑初晤(1/2)

压抑而悲恸的哭声,如同受伤孤狼在绝境中的哀嚎,在幽蓝晶光流淌的静谧空间里回荡了许久,才渐渐化作低沉的呜咽,最终归于沉重如铁的喘息与无声的泪流。

李飞羽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晶尘,双肩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混沌灵树垂落的温润混沌源炁与时空珠散发的守护光幕,交织成一片柔韧的暖意,如同爷爷林天自那双无形却无比坚实温暖的大手,不仅牢牢稳住了他濒临崩溃的肉身,更在无声地、一寸寸地抚慰着他那颗被滔天悲痛与无尽思念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心。

爷爷…从未离开。他以另一种方式,燃烧着自己最后的生命烙印,在这条布满荆棘、逆天而行的绝路上,为他撑起了一片守护的天空,留下了一线生机。

这份迟来的认知,如同刺破无尽黑暗的灯塔,光芒虽弱,却足以驱散那几乎将他冻结的绝望寒冰,重新点燃了心湖深处那缕微弱却顽强的火种——活下去!变得更强!绝不能让爷爷以命相护的期望化为泡影!

他挣扎着,用尽每一丝残存的气力,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泪痕与凝固的污血交织,狼狈不堪,但那双深陷眼窝中熄灭的灰烬,却重新燃起了两点微弱却异常坚定的灰芒。他凝视着悬浮在身前、散发着柔和而恒久光辉的混沌灵树与时空珠虚影,目光中充满了孺慕的眷恋与沉甸甸、不容推卸的责任。

“爷爷…孙儿…记下了。”声音嘶哑哽咽,像是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力量。他艰难地挪动残躯,盘膝坐起,挺直了那虽布满裂痕、被灵树之力初步弥合却更显一股不屈韧性的脊梁。

嗡…嗡…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心志的蜕变与坚定,混沌灵树虚影轻轻摇曳,垂落的混沌源炁骤然变得更加精纯、温润,如甘霖般加速滋养着他干涸的本源与布满裂痕的金骨。时空珠也缓缓加速旋转,稳固着守护光幕,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隔绝。

李飞羽闭上双眼,强忍着脏腑深处如钝刀切割般的隐痛与金骨修复带来的、仿佛被亿万蚁噬般的酸胀麻痒,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审视这具千疮百孔又蕴含新生的躯壳。

内视之下,景象触目惊心,却又透着一丝浴火重生的微光:

本源精血:亏空近半,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透着衰败的灰败。这是数次极限爆发与致命重创叠加的恶果,非寻常丹药或短期调息所能弥补。

混沌金骨:虽被灵树之力与强行融入的空间本源碎片弥合了主要裂痕,但骨体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银灰色空间纹路,如同强行焊接的裂痕。更深处,骨体结构在狂暴力量的反复冲击下变得异常“紧实”甚至带着一种扭曲的“畸形”,透着一股沉重非自然的坚韧。每一次源炁流淌而过,都带来一种被粗糙砂纸反复摩擦般的强烈滞涩感与深入骨髓的微痛。

丹田源海:暗灰色的冥河因吞噬了海量的空间污秽与虿母本源而变得更加粘稠、深邃,体积虽未暴涨,但那股湮灭万物的意志中,却多了一丝令人心悸的“撕裂”与“啃噬”特性,奔腾涌动间,宛如一头蛰伏的、磨砺着獠牙的太古凶兽。

葬碑:依旧沉寂如亘古顽石,碑体上暗金色的古老纹路在吸收了部分空间本源后,显得更加厚重、稳固,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苍茫气息。

混沌时空珠:依附于混沌灵树幼苗之上。在完成了显化投影、传递信息的关键使命后,其表面的银紫色光华已彻底内敛,珠体内原本缓缓旋转的星河旋涡也变得极其滞涩缓慢,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休眠。唯有珠心最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弱的星芒,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闪烁着,却又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李飞羽的心神,不由自主地被那颗沉寂的时空珠深深吸引。

林璇玑…

那个名字,连同她传递出的那一丝充满哀伤、无尽迷茫与绝望求救的微弱意念,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镌刻在他的识海深处。她是爷爷禁锢在珠中的?为何?爷爷留下她,是作为疗伤的资粮?一件强大的工具?还是…其中隐藏着连爷爷都难以言明的深意?

那惊鸿一瞥、风华绝代的投影容颜再次清晰浮现脑海,与珠中那微弱、脆弱、充满哀切的求救意念交织碰撞,形成一种极其复杂而矛盾的冲击。美丽、强大、神秘莫测,却又带着被至亲禁锢的脆弱与无边哀伤…她究竟是敌?是友?是自己必须吞噬利用的“补品”?还是…一个同样身陷囹圄、需要他去拯救的“囚徒”?

爷爷的用意,如同笼罩在浓雾中的谜团,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爷爷…您究竟…想告诉我什么?”李飞羽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困惑如同藤蔓缠绕。

他尝试着,极其小心地将一缕神念,如同最轻柔的触须,带着十二分的谨慎,探向丹田灵树上那颗沉寂的混沌时空珠。

神念甫一接触珠体冰冷光滑的表面——

“嗡…!”

一股冰冷、浩瀚、带着无尽时空阻隔之感的**强大斥力**瞬间如山洪爆发!如同狠狠撞上了一堵由时空法则本身铸就的叹息之墙!那缕神念被毫不留情地狠狠弹开,李飞羽只觉得识海一阵尖锐刺痛,心神剧烈震荡,眼前金星乱冒。

珠体依旧沉寂,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回应。林璇玑的意念,被牢牢锁在珠内那重重时空壁垒之后,难以穿透分毫。

李飞羽深吸一口气(牵动脏腑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隐痛),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挫败感。他明白,以自己现在这残破的实力和状态,想要强行沟通被爷爷以无上手段禁锢的时空珠,无异于蚍蜉撼树。但他必须尝试!这不仅关乎珠中那位神秘女子的生死,更可能关乎爷爷以生命为代价布下的棋局真相!

他排除杂念,将心神再次沉入体内运转的力量洪流。

心念沉入丹田,如同最耐心的工匠,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混沌灵树反馈出的精纯源炁,一点一滴地梳理、矫正着那因多次强行吞噬与极限冲击而变得“畸形”坚韧的金骨脉络。每一次源炁的冲刷,都伴随着金骨深处传来的、如同刮骨疗毒般的剧痛与令人牙酸的滞涩摩擦感,冷汗瞬间浸透残破的衣衫。他咬紧牙关,下颌线条绷紧,默默承受。这是爷爷用命为他铺就的路,再痛,再难,也要一步一个血印地走下去!

同时,他也分出一缕心神,尝试着去理解、掌控那融入冥河的新生力量——源自空间撕裂的狂暴湮灭感与源自污秽啃噬的阴毒特性。这力量如同桀骜不驯的太古凶兽,狂暴而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他只能如同在悬崖边驯服烈马般,极其缓慢地、在灵树源炁的严密护持下,引导一丝丝新生的力量在特定的、相对稳固的金骨通道中艰难运行、细细体悟、慢慢熟悉。

时间在这专注到近乎忘我的疗伤与感悟中悄然流逝。

幽蓝的晶簇光芒恒定地洒落,为这片小小的庇护所提供着静谧与安宁。身下的晶尘似乎也蕴含着某种微弱却奇异的能量,能安抚躁动的神魂,让他在剧痛与精神高度集中的双重煎熬下,始终能保持着一丝至关重要的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当李飞羽终于勉强将体内最致命的几处本源暗伤稳定下来,对新融入力量那狂暴特性的掌控也初窥门径,能够勉强引动一丝而不至于立刻反噬时,他再次将全部注意力投向了丹田内那颗沉寂的混沌时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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