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瘴雾血战·骨片藏玄机（2/2）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牛油！
晶莹的冰箭，精准无比地从他心口鳞甲的缝隙中贯入！瞬间透体而出！带出一蓬深绿色的、冒着寒气的血液！
瘦长首领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心口那个迅速被冰霜覆盖的孔洞。冰冷、死寂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冻结了他的血液，也冻结了他的思维。他手中的骨杖无力地滑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双怨毒贪婪的竖瞳，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死灰。
“首…首领死了！”一个教徒发出惊恐的尖叫！
首领的猝死如同抽掉了这群巫神教徒的主心骨！原本悍不畏死的围攻阵型瞬间崩溃！残余的教徒看着如同煞神般冲过来捡起剑鞘的沈惊鸿，以及远处那个抱着婴儿、指尖还萦绕着致命寒气的清冷女子，眼中充满了恐惧！
“撤！快撤！”不知谁喊了一声，剩余的巫神教徒如同受惊的鸟兽，再也不敢恋战，纷纷转身，狼狈不堪地钻入浓雾深处，眨眼间消失不见。
战斗来得快，结束得更快。浓雾翻滚的战场上，只留下七八具形态各异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毒液的腥甜和冰箭残留的寒意。
沈惊鸿拄着龙骨剑鞘，剧烈喘息着，赤红灵力缓缓收敛，身上几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畅快。她看向苏瑶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干得漂亮！瑶光！那一箭，绝了！”
苏瑶光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脸色微微发白。刚才那一箭消耗极大。她低头看向怀中，婴儿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啼哭，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小嘴一咧，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仿佛在安慰她。苏瑶光冰冷的心底瞬间注入一股暖流，疲惫感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胖爷…胖爷我还活着？”王魁哆哆嗦嗦地从巨树后探出头，看着满地狼藉和尸体，胖脸煞白，双腿抖得如同筛糠。
“少废话！快过来看看这些尸体！”沈惊鸿没好气地喊道，她走到那瘦长首领的尸体旁，用剑鞘拨弄了一下。尸体心口被冰箭贯穿的伤口已经被彻底冻结，连血液都成了深绿色的冰坨。她蹲下身，仔细翻找。
很快，她从瘦长首领贴身的内袋里，翻出了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触手温凉的黑色令牌。令牌一面刻着那个扭曲蛇虫缠绕的巫神印记，另一面则刻着一个古朴的“祭”字。
“巫神教的令牌？”沈惊鸿皱眉。
“不止。”苏瑶光抱着婴儿走过来，目光落在令牌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刻痕上。那刻痕极其细微，像是一个小小的、抽象的葫芦轮廓，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蝎子图案。“看这里，和之前甲壳上的标记一样。这令牌，很可能原本属于五仙教，后来被巫神教夺去改造了。”
沈惊鸿眼神一凝：“果然！这帮杂碎在强抢地盘！”
王魁也壮着胆子凑过来，看到令牌，突然“咦”了一声：“这…这令牌的材质…好像跟酸圣老爷…呃，那骨片有点像啊？都是那种温温凉凉的…”
他这一提醒，苏瑶光和沈惊鸿都是一怔。仔细看去，这黑色令牌的质地，确实透着一股温润感，虽然颜色深沉，但那种内敛的光泽，与婴儿手中那半片玉白骨片，隐隐有几分相似！
难道…这令牌也是某种…骸骨所制？
这个念头让两人心头都是一沉。巫神教、五仙教、神秘的“酸圣”骨片…西南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
“有人！”沈惊鸿突然低喝，猛地转头看向战场边缘一片被战斗波及、倒伏的灌木丛！
苏瑶光也瞬间警觉，冰蓝灵力蓄势待发！
灌木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压抑的痛苦呻吟。接着，一个身影极其艰难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老妪。她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沾染着干涸的血迹和泥污，样式奇特，带着明显的苗疆特色，衣襟上隐约可见蝎子和葫芦的绣纹。她脸上布满皱纹，肤色黝黑，此刻却透着一种失血的灰败。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左臂——自肩膀以下，齐根而断！断口处血肉模糊，用一些粗糙的草叶和布条紧紧包裹着，却依旧有深紫色的血液不断渗出，滴落在腐叶上，发出“嗤嗤”的轻响，显然蕴含着剧毒！她仅存的右手，死死抓着一根扭曲的、顶端镶嵌着一颗黑色蝎珠的木杖，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浑浊的眼睛扫过满地巫神教徒的尸体，尤其是在那瘦长首领的尸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仇恨和解脱。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苏瑶光、沈惊鸿和王魁身上，充满了警惕、审视，以及…一丝微弱的希冀。
“你们…不是巫神教的走狗？”老妪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西南苗疆口音。她的身体晃了晃，似乎随时会倒下。
“老婆婆！我们是来帮你们的！”王魁看到那断臂的惨状，吓得一哆嗦，但想到之前看到的求救标记，还是鼓起勇气喊道，“我们看到求救标记了！黑蝎峒的！”
听到“黑蝎峒”三个字，老妪眼中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随即又被巨大的悲怆淹没。她踉跄着向前一步，急切地问：“标记…你们…你们看到了？峒里…峒里还有人出来吗？”
苏瑶光看着她绝望中带着最后一丝期盼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只有标记。我们顺着标记找来，遇到了巫神教的伏击。”
老妪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仅存的右手死死攥紧木杖，指节发白，发出咯咯的声响。大颗浑浊的泪水从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滚落，混合着血污和泥土。
“没了…都没了…”她嘶哑地呜咽着，如同濒死的母兽，“黑蝎峒…被攻破了…大祭司战死…阿郎他们…为了掩护我这把老骨头断后…都…都…”她哽咽着，悲痛得无法言语。
沈惊鸿和苏瑶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五仙教的一个支系，竟然被巫神教灭掉了？
“老婆婆，节哀。”苏瑶光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巫神教为何要赶尽杀绝？你们供奉的五圣…”
“五圣？”老妪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悲愤和怨毒，她仅存的右手指向沈惊鸿手中的黑色令牌，又指向地上巫神教徒的尸体，声音尖利，“他们！他们这些亵渎祖灵的魔鬼！他们抢夺圣地！亵渎圣骸！用邪法污染我们的圣虫！他们要的不是地盘！是‘钥匙’！是打开‘万毒窟’的‘钥匙’啊！”
“钥匙？万毒窟？”沈惊鸿和苏瑶光心中同时一震！
老妪的目光，却猛地转向了苏瑶光怀中——更准确地说，是转向了婴儿那只紧攥着玉白骨片的小手！
当她看清那半片温润骨片时，她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物！灰败的脸上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
“圣…圣骸？！不…不对…是…是…”她的呼吸变得极其急促，仅存的右手颤抖着抬起，似乎想指向那骨片，又似乎想触摸，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困惑和一种近乎朝圣的狂热！“这气息…是…是‘源’…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
噗！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深绿色丝线，如同活物般，毫无征兆地从她断臂处那深紫色的伤口中猛地钻出！速度快如闪电，直射苏瑶光怀中的婴儿！
这偷袭来得毫无征兆！阴毒到了极致！显然是早已潜伏在她伤口中的巫咒，在她情绪激动、心神失守的瞬间被引爆！
“小心！”沈惊鸿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已是不及！
苏瑶光更是心神剧震！她抱着婴儿，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动作！只能下意识地将婴儿往怀中一护，用自己的后背去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婴儿手中那半片玉白骨片，仿佛受到了那深绿丝线恶毒邪气的强烈刺激，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纯净、凛冽、带着裁决万邪的无上威严！
嗤——！！！
那根深绿丝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太阳，在白光照射下瞬间汽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骨片爆发的白光并未停止，反而如同水波般荡漾开，瞬间扫过老妪的身体！
“呃啊！”老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抽搐！她断臂处那深紫色的伤口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白光下挣扎、消融！一缕缕深绿色的邪气被强行逼出、净化！
这突如其来的净化似乎耗尽了老妪最后一点生命力。她眼中的狂热和痛苦迅速褪去，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
苏瑶光一个箭步上前，在沈惊鸿的帮助下扶住了她。
老妪躺在冰冷的腐叶上，气息微弱如游丝。她浑浊的眼睛望着苏瑶光，又看向她怀中因骨片爆发白光而好奇瞪大眼睛的婴儿，最后目光定格在那半片温润的骨片上。
“是…是它…”老妪的嘴唇蠕动着，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释然和急切，“圣骸…是‘钥匙’…但…它更是‘锁’…小心…万毒窟…真正的‘源’…在…在…”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彻底消失。那双浑浊的眼睛失去了最后的光彩，依旧圆睁着，望着西南更深处的方向，带着无尽的担忧和不甘。
苏瑶光轻轻合上了老妪的双眼，心中沉甸甸的。钥匙？锁？万毒窟？真正的源？老妪临终前断断续续的话语，如同一个个沉重的谜团砸在心头。这半片来自母后、庇护着她们的骨片，到底是什么？
沈惊鸿捡起老妪掉落的、顶端镶嵌着黑色蝎珠的木杖，面色凝重：“看来，我们离答案，还有巫神教真正的老巢…不远了。”她望向浓雾深处，那沉闷如雷的水声源头，仿佛已经听到了深渊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