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崖惊鸿·孤女断尘缘(1/2)

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刀子,疯狂地切割着沈惊鸿裸露在外的皮肤。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翻滚的云气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身后,是映红了半边天的熊熊烈焰,那是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家——武林盟主府“惊鸿山庄”正在烈焰中哀嚎、崩塌!夹杂着木材爆裂声的,是刀剑碰撞的刺耳锐响、族人临死前凄厉的惨嚎,还有那个她曾倾心相待的熟悉声音,此刻却如同地狱恶鬼的咆哮:

“一个不留!沈千山的人头值万两黄金!沈惊鸿要抓活的!”

林惊羽!

她的未婚夫!那个昨日还在月下对她信誓旦旦、温柔缱绻的男人!此刻正挥舞着染血的利剑,指挥着他带来的、那些蒙着面的豺狼,疯狂屠戮着她的族人!火光映照着他英俊却扭曲的脸庞,那双曾盛满深情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贪婪、残忍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兴奋。

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沈惊鸿的心脏,比这呼啸的寒风更刺骨。父亲沈千山浴血奋战的身影被更多的敌人淹没,母亲临死前将她推向山庄秘道的嘶喊犹在耳边…前路已绝,后有追兵。秘道的尽头,竟是这断魂崖!

“沈惊鸿!乖乖束手就擒!念在往日情分,我林惊羽保你一条贱命!” 林惊羽的声音穿透烈焰和惨叫,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越来越近。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拖地的刮擦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击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退?身后是万丈深渊。

降?落入林惊羽之手,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屈辱的折磨。

火光映照着她沾满血污和烟尘的脸颊,那双原本明艳张扬的眼眸,此刻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恨意与决绝。她死死攥紧了手中那柄陪伴她长大的佩剑——“惊鸿”,剑身映出她身后步步紧逼的狰狞人影。

“情分?”沈惊鸿猛地转身,面对着追至崖边、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笑容的林惊羽,以及他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蒙面杀手。她忽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而悲怆,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响彻在烈焰与寒风的背景之上:

“林惊羽!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我沈惊鸿今日立誓,化作厉鬼,也必啖你血肉,灭你满门!”

话音未落,她不再看林惊羽骤然变色的脸,更不给那些杀手任何反应的机会!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她猛地向后一倒,纤瘦的身影如同折翼的孤鸿,决绝地坠向那翻滚着死亡气息的万丈深渊!

强烈的失重感瞬间包裹了她,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冰冷的空气疯狂灌入她的口鼻,窒息感汹涌而来。眼前闪过父亲浴血的背影,母亲最后的泪眼,山庄在烈焰中崩塌的惨象,还有林惊羽那张写满背叛与贪婪的脸……恨!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她濒死的躯壳里奔涌咆哮!

‘不!我不甘心!贼老天!若有来世!我沈惊鸿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瞬,这无声的诅咒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她破碎的灵魂深处。

“呃——!”

刺骨的冰冷和胸腔撕裂般的剧痛,将沈惊鸿从无边的黑暗中硬生生拽了回来!

不是黄泉的阴冷,而是山涧深潭那能冻僵骨髓的寒水!她正躺在齐腰深的冰冷潭水里,刺骨的寒意瞬间激醒了她所有的感官。浑身骨头像是被巨石碾过,散架般的剧痛无处不在,尤其是左肩和右腿,传来一阵阵锥心刺骨的锐痛。

她猛地睁开眼。

没有燃烧的庄园,没有狰狞的追兵,没有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头顶是狭窄的一线灰白天光,两侧是湿滑陡峭、长满苔藓的嶙峋山壁。自己身处的,似乎是一个被山洪冲刷出的幽深石涧,乱石堆积,水流冰冷湍急。

这是…哪里?

坠崖…没死?

她挣扎着想动,左肩立刻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她低头看去,瞳孔猛地一缩——一截尖锐的、被水流冲刷得发白的断木,如同恶毒的獠牙,深深刺穿了她左肩的皮肉!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涌出,染红了周围的潭水。右腿也传来阵阵钝痛,显然是坠落时撞在了暗石上。

但身体的剧痛,远不及脑海中翻腾的记忆带来的冲击猛烈!

坠崖…灭门…林惊羽的背叛…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恨意!

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切!她沈惊鸿,武林盟主沈千山的独女,在十七岁生辰的前夜,被未婚夫林惊羽勾结外敌,屠尽满门,逼落悬崖!

可是…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身体的感觉…如此不同?

她下意识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虽然沾满污泥、却明显更显纤细、骨节尚未完全长开的手。这不是她常年练剑、指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这更像是…几年前的自己?

一个荒谬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难道…她回到了过去?!

“嘶——!”

左肩的剧痛再次袭来,将她的思绪猛地拉回现实。冰冷的潭水浸泡着伤口,带来刺骨的寒意,却也暂时减缓了血流的速度。不行!必须立刻处理伤口!否则失血过多或者伤口溃烂,她这刚刚捡回来的命,就得交代在这荒山野涧里!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重生带来的巨大冲击和滔天恨意。沈惊鸿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伸出颤抖的右手,摸索到那根深深嵌入皮肉的尖锐断木。木头的一端参差不齐,如同野兽的獠牙,牢牢地钉在她的血肉里。

没有火,没有药,甚至连一块干净的布都没有。只有冰冷刺骨的潭水和无处不在的疼痛。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如同淬火的寒冰。前世坠崖前的绝望与不甘,此刻尽数化作了支撑她活下去的钢铁意志!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从她紧咬的牙关里迸发出来!右手猛地发力,五指死死扣住那截湿滑的断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外一拔!

“噗嗤!”

血肉被撕裂的沉闷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一股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瞬间染红了更大一片水面,浓重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剧烈的疼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的神经,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让她再次晕厥过去。

她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将涌到喉咙口的惨叫咽了回去,血腥味在口中弥漫。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颤抖着,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滑落,混入冰冷的潭水中。

她迅速撕下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一截里衣下摆,用牙齿配合右手,将那粗糙的布条死死勒在左肩狰狞的伤口上,试图压迫止血。布条很快被温热的鲜血浸透,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的锐痛。

处理完最致命的肩伤,她才开始检查右腿。还好,骨头似乎没断,只是肌肉严重挫伤,肿得老高,稍稍用力就疼得她倒抽冷气。她挣扎着,用那柄一直紧握在手的“惊鸿”剑支撑着身体,如同受伤的孤狼,拖着一条伤腿,艰难地、一步一挪地爬上了潭边一块相对干燥的大石。

冰冷的石头硌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寒风毫无遮挡地吹拂着她湿透的单薄衣衫,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失血、寒冷、剧痛…种种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她的意志。

就在意识又开始有些模糊之际,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沙沙”声,如同毒蛇游过枯叶,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

不是风声!

沈惊鸿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猎豹!原本因失血而有些涣散的眼神,在刹那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死、被至亲背叛后淬炼出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敏锐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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