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血牙暗涌与酸坛神威(1/2)

碎叶城,西城门。

巨大的包铁城门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仅容驼队勉强通过。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焦糊和腐烂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扼住了每一个入城者的咽喉。

城内的景象,远比阿娜尔地图上那道口水“血门”更加触目惊心。

街道空旷死寂,如同鬼域。两侧土黄色的房屋门窗紧闭,许多被砸烂焚毁,露出焦黑的骨架。暗褐色的血迹如同丑陋的伤疤,泼洒在墙壁、地面,干涸发黑,引来大群嗡嗡作响的绿头苍蝇。几具肿胀发臭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街角,无人收敛,任由野狗撕扯。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恐惧,压得人喘不过气。

“呕……”钱伯背上的小安子被浓烈的气味刺激,忍不住干呕起来。二狗三驴脸色惨白,紧紧抓着骆驼的鞍具,身体不住颤抖。

“造孽啊……”王魁抱着他那面“圣旗”,绿豆眼里的得意和亢奋被眼前的惨状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惊骇和茫然。他下意识地把“圣骸”往怀里紧了紧,仿佛这破陶片能隔绝这人间地狱的恐怖。

乌尔汗和他手下的护卫们,更是脸色铁青,握紧了武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金狼王庭的汉子见惯了厮杀,但眼前这屠城般的景象,依旧让他们脊背发寒。

沈惊鸿赤足踏在染血的石板路上,足下金红纹路无声流淌,将污秽隔绝。赤金色的眼眸锐利如刀,扫过那些紧闭的门窗缝隙里透出的、充满恐惧和麻木的眼睛。她怀中的妹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压抑的气氛,小嘴瘪着,不安地在襁褓里扭动。

苏瑶光抱着妹妹,坐在驼背上,脸色沉静如水。血腥和死亡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前世的宫廷倾轧比这更隐秘也更残酷。她更在意的是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黑暗邪气,与沈惊鸿感知到的如出一辙,源头似乎就在城池深处。

“大祭司,”乌尔汗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沉重,“这……这绝不是普通的叛乱!”

深褐色毡车的门帘紧闭,里面传出阿娜尔冰冷到极致的声音:“去狼王行辕。”她的声音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血狼令已出,预言圣婴已至,但迎接她们的,是一座提前被血洗的城池!这背后,是赤裸裸的宣战!

驼队在死寂的街道上艰难前行,马蹄踏在血污上的声音格外刺耳。偶尔有胆大的居民从门缝中窥探,看到驼队中央那辆月神殿标志的毡车,眼中瞬间爆发出狂热的希望光芒,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迅速缩回头去。

“是月神大祭司……”

“大祭司回来了!狼王有救了?”

“嘘!小声点!别让‘血牙’的人听见!”

“什么血牙?不是大祭司的血牙吗?”

“变了!都变了!巴图王子带来的血牙……是魔鬼!”

零星的、充满恐惧的议论声,如同风中的残烛,断断续续地飘入苏瑶光的耳中。巴图王子?血牙?变节?她心中那个模糊的拼图正在迅速成型。

驼队刚转过一个街角,前方突然被一群黑压压的人影堵住!

这些人清一色身着暗红色皮甲,胸口绣着狰狞的滴血狼牙图腾,与阿娜尔那枚血狼令上的图案如出一辙,但气息却截然不同!阿娜尔的令牌带着古老和肃杀,而眼前这些人,周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暴戾和一种……被邪气污染的阴冷!他们眼神麻木,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杀戮机器,手中弯刀出鞘,闪烁着不祥的幽光。

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如同人立而起的巨熊。他脸上横亘着一条巨大的疤痕,从左额一直划到右下颌,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将他的脸扭曲得狰狞可怖。他骑在一匹同样高大的黑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驼队,目光扫过月神殿的毡车时,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恭迎大祭司回城!”疤脸巨汉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巴图王子有令,请大祭司即刻移驾‘血狼堡’!狼王陛下,可是‘想念’您得紧啊!”他刻意加重了“想念”二字,眼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乌尔汗怒目圆睁,策马上前:“巴鲁!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大祭司无礼!让开!我们要去狼王行辕!”

“行辕?”疤脸巨汉巴鲁嗤笑一声,巨大的手指了指周围的血污和废墟,“乌尔汗,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碎叶城,现在谁说了算?狼王陛下病体沉疴,早已移居血狼堡静养!行辕?哼,现在那里是巴图王子的猎场!”他身后的“血牙”死士齐齐踏前一步,刀锋前指,浓烈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来!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护卫们紧张地握紧武器,额角渗出冷汗。对方人数占优,气息凶悍,更兼占据地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猛地打破了肃杀的死寂!

是苏瑶光怀中的妹妹!

小家伙似乎被巴鲁那巨大的嗓门和狰狞的刀疤吓到了,小嘴一瘪,委屈又愤怒地大哭起来,小胳膊小腿在襁褓里乱蹬乱踹。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让巴鲁和他身后的“血牙”死士都愣了一下。疤脸巨汉皱起眉头,如同看垃圾般瞥了一眼哭闹的婴儿:“哪来的野种?聒噪!宰……”

他“了”字还没出口!

异变陡生!

只见婴儿哭闹中,一只小胖手胡乱地挥舞着,好巧不巧,指向了巴鲁身边一个“血牙”死士腰间鼓鼓囊囊的皮囊。那皮囊里,似乎装着重要的东西。

下一刻!

那皮囊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撕扯,猛地爆开!里面的东西如同天女散花般喷射出来!

然而,飞出的并非预想中的密信或令箭,而是……无数张色彩鲜艳、画风极其幼稚的……连环画?!

画纸上,用粗糙的笔触画着:

一个脸上有疤的丑大汉(依稀可见巴鲁的特征),正对着一个月亮(画着阿娜尔的月神标志?)哇哇大哭,鼻涕泡吹得老高!

丑大汉身后,一群穿着红衣服(血牙死士的暗红皮甲)的小人,有的在摔跤,有的在啃骨头(?),还有一个……在追自己的尾巴?!

画的角落,还歪歪扭扭写着几个鬼画符般的字,仔细辨认,似乎是:“坏蛋哭鼻子,羞羞脸!”

漫天飞舞的彩色连环画,如同最荒诞的传单,飘飘扬扬,撒了巴鲁和“血牙”死士满头满脸!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条街道。

巴鲁脸上的刀疤剧烈地抽搐着,他下意识地伸手从自己锃亮的光头上抓下一张画着“自己”哇哇大哭、鼻涕泡吹得比脑袋还大的彩纸,看着那拙劣的画风和羞耻的内容,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他堂堂巴图王子座下“血牙”统领,碎叶城实际掌控者之一,竟然……被一个吃奶的娃娃画成了哭鼻子的小丑?!

“噗——!”

不知是哪个护卫实在没憋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嗤笑,随即死死捂住嘴。

乌尔汗嘴角疯狂抽搐,强行压下笑意,眼神却锐利起来。机会!

巴鲁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巨大的身躯因暴怒而颤抖,他猛地将手中的彩纸撕得粉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给老子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血牙”死士们从荒诞的震惊中回过神,眼中凶光暴涨,如同出笼的疯狗,挥舞着弯刀,嚎叫着扑向驼队!

“结阵!保护大祭司!保护圣婴!”乌尔汗厉声咆哮,弯刀出鞘,带着护卫们迎了上去!金铁交鸣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撕裂了死寂的街道!

沈惊鸿在婴儿啼哭的瞬间已将妹妹从苏瑶光怀中抱过。此刻,她身形如电,抱着妹妹,一步踏出!

赤足落地的刹那!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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