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酸圣立庙与夜雨归巢(1/2)

冰冷的护城河水如同无数根钢针,刺骨锥心。湍急的水流裹挟着淤泥和杂物,冲得人站立不稳。沈惊鸿背着父亲沈千山,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跋涉。冰冷的河水漫过腰际,沉重的不仅是父亲的重量,更是心头那沉甸甸的焦虑。父亲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微弱的呼吸起伏,都牵动着沈惊鸿紧绷的神经。

\\\\*(契约沈惊鸿 --> 苏瑶光)\\\\*

\\\\*‘冰疙瘩……水太冷了……爹他受不住……’\\\\*

一股混杂着刺骨寒意和无边恐惧的情绪,顺着契约链接汹涌而至,几乎将苏瑶光淹没。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沈惊鸿身体的颤抖,不仅是寒冷,更是源自心底的恐慌。

“坚持住,惊鸿!”苏瑶光的声音穿透哗哗水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在沈惊鸿脑海中响起,冷静得近乎残酷,“护住他心口!灵力!用契约灵力护住他心脉!别管消耗!”

沈惊鸿猛地一凛!对!契约!共享的灵力!她几乎忘记了这最后的底牌!她立刻强行压下翻腾的恐惧,集中意念,艰难地调动起体内那微弱却精纯的凤凰契约灵力。一股暖流,带着凤凰之力的生生不息之意,小心翼翼地顺着她的背脊,渡入父亲冰冷的身躯,温柔地包裹住那颗微弱跳动的心脏,如同筑起一道温暖的堤坝,抵御着外界的酷寒侵袭。

沈千山紧锁的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丝,急促微弱的呼吸也稍稍平稳了一瞬。

有效!

沈惊鸿心中稍定,咬紧牙关,顶着激流,奋力向对岸跋涉。王魁、石磊等人也互相搀扶,在齐腰深的冰冷河水中挣扎前行,每一次迈步都异常艰难。

终于,脚底踩到了松软的河泥!众人连滚爬爬,狼狈不堪地冲上了护城河对岸的浅滩。冰冷的夜风一吹,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寒意更是深入骨髓,冻得人牙齿咯咯作响。

“咳咳……咳咳咳……”刚被石磊小心翼翼放下的沈千山,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灰败的脸色涌上一抹病态的潮红,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

“爹!”沈惊鸿的心瞬间揪紧,连忙扑过去扶住父亲。

“快!生火!把湿衣服烤干!石头需要保暖,沈庄主更受不得寒!”苏瑶光语速飞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这里已是皇城根下,属于京城最混乱、最肮脏的贫民区边缘。夜色深沉,只有远处几盏昏黄的风灯在风中摇曳,映照着低矮破败、散发着恶臭的窝棚和堆积如山的垃圾。污水横流的狭窄巷道如同迷宫,黑暗中似乎潜藏着无数窥视的眼睛。

“王魁!带二狗三驴去那边破棚子后面!捡些干柴!动作快!”苏瑶光指向不远处一个半塌的窝棚阴影。

“得令!”王魁此刻也顾不上心疼他遗失的“圣物”了,连忙招呼着还能动的二狗三驴,一瘸一拐地冲向垃圾堆,在散发着馊臭味的杂物里翻找着干燥的木头、破布甚至废弃的油毡。

苏瑶光则迅速从怀中掏出那个密封完好的布袋,取出紫檀木盒和羊脂玉盒。打开紫檀木盒,一股温润的、带着大地厚重气息的异香弥漫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一株根须虬结、形如人状、通体泛着淡淡紫色光晕的灵芝——紫蕴灵芝!她又打开羊脂玉盒,里面是一根须发皆张、芦碗密集、散发着浓郁参香的百年老山参!

她动作麻利地掰下一小段老山参的参须,又用指甲从紫蕴灵芝上刮下一点点细微的紫色粉末。将参须和灵芝粉混合在一起,放入石磊递过来的一个破瓦罐里(是刚才从垃圾堆里顺来的),又倒入少量从护城河取来、用内力稍稍加热过的河水。

“惊鸿,扶住沈庄主。”苏瑶光将瓦罐递给沈惊鸿。

沈惊鸿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温热的瓦罐,扶起父亲的头。苏瑶光捏开沈千山紧闭的牙关,将混合着参须和灵芝粉的药液,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喂了进去。药液入口,沈千山痛苦的呛咳渐渐平息下去,紧锁的眉头也略微舒展,潮红的脸色慢慢褪去,虽然依旧苍白灰败,但气息却奇异地平稳了下来,如同暴风雨后暂时宁静的海面。

“呼……”沈惊鸿长长地、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四肢百骸,让她几乎虚脱。她抱着父亲,感受着那微弱却稳定的心跳,眼眶不受控制地有些发酸。

\\\\*(契约苏瑶光 --> 沈惊鸿)\\\\*

\\\\*‘稳住心神。这只是暂时的。他元气亏空太甚,需要静养和大量温和进补。’\\\\*

苏瑶光冷静的意念传来,如同一盆冰水,让沈惊鸿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是啊,只是暂时吊住了命。她看着父亲苍老憔悴的容颜,心中的恨意再次翻腾——林风眠!沈墨砚!还有那些地宫里的怪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时,王魁和二狗三驴也抱着一堆湿漉漉、勉强能点燃的破烂木头和散发着怪味的破布烂油毡回来了。

“火!快生火!”王魁冻得嘴唇发紫,声音都在抖。

众人七手八脚地在避风的窝棚角落里堆起柴火。石磊忍着左臂的麻木和残留的刺痛,用还能动的右手,笨拙地尝试用火折子点燃那些潮湿的引火物。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在湿柴上跳跃了几下,冒出一股呛人的浓烟,却迟迟不见火苗。

“他娘的!点不着!”石磊急得满头大汗。

“让开!”王魁一把抢过火折子,对着那堆破烂玩意,如同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口中念念有词:“酸圣在上,信徒王魁诚心祷告!天寒地冻,弟兄们快冻成冰坨子了!求您老显显灵,降下一点圣火,温暖信徒,驱散寒邪吧!回头定给您老重塑金身,建庙供奉!” 他一边念叨,一边使劲吹着火折子。

说来也怪,或许是王魁那近乎癫狂的虔诚起了作用(或者是他肺活量确实够大),那堆湿漉漉、散发着怪味的破烂引火物,在浓烟挣扎了片刻后,竟然“噗”地一声,真的蹿起了一朵小小的、橘黄色的火苗!

“着了!着了!酸圣显灵了!!”王魁激动得手舞足蹈,差点把火折子扔进火堆里。

二狗和三驴更是直接跪倒在地,朝着那簇在寒风中摇曳的小火苗咚咚磕头:“酸圣显灵!酸圣保佑!”

石磊看着那簇火苗,又看看激动得语无伦次的王魁,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嘟囔:“俺……俺觉得是老王你吹得够狠……”

“闭嘴!你懂什么!”王魁立刻梗着脖子反驳,“这是圣火!是酸圣他老人家听到信徒的祷告,赐下的神迹!懂不懂?没见识!”他小心翼翼地护着那簇小火苗,如同呵护稀世珍宝,一点点添加着稍干燥些的碎木片和破布,火势渐渐大了起来,散发出微弱却无比珍贵的热量。

橘黄色的火光跳跃着,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和刺骨的寒意,映照着几张疲惫不堪、劫后余生的脸。众人围着火堆,挤在一起,贪婪地汲取着那点来之不易的温暖。湿透的衣衫冒着腾腾白气,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活过来的感觉。

就在这时——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破空声划破夜空!

一支尾部绑着小小布卷的短小弩箭,如同幽灵般,精准无比地钉在了众人围坐的火堆旁、一根半塌的窝棚木柱上!箭尾兀自嗡嗡颤抖!

“谁?!”沈惊鸿瞬间弹起,惊鸿剑已然出鞘,赤红剑芒照亮了她警惕而凌厉的双眸!王魁、石磊也立刻抄起家伙,紧张地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那是贫民窟深处一片更加浓重的黑暗。

苏瑶光却更快一步。她在那破空声响起的同时,强大的精神力已如蛛网般蔓延出去,瞬间锁定了弩箭射来的大致方位,但更让她在意的,是那支弩箭本身!没有杀气!而且……那绑箭尾的布条颜色,是朱雀卫联络用的暗记——墨色底纹上一点不起眼的赤红!

“别紧张!是自己人!”苏瑶光沉声开口,阻止了王魁和石磊的冲动。她走上前,伸手拔下那支还在颤抖的弩箭,解开布条展开。

布条上只有一行用炭笔写就的、极其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小字:

> *‘北城隍庙,速离。尾巴已断。’*

字迹狷狂锋利,如同它的主人——萧夜白!

“是墨羽!”沈惊鸿也认出了字迹,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一股巨大的安全感油然而生。萧夜白,朱雀卫最神秘也最可靠的暗影,他既然说尾巴断了,那追踪而来的禁军必然已被他悄无声息地解决!

“尾巴?什么尾巴?”王魁一脸茫然,随即恍然,“哦!是那些狗腿子禁军?被……被干掉了?谁干的?这么厉害?”他对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墨羽统领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朱雀卫,萧夜白。”苏瑶光简短地回答,将布条凑近火堆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此地不宜久留。收拾一下,立刻动身去北城隍庙!”

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接应,众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王魁恋恋不舍地最后烤了烤手,对着那堆即将熄灭的篝火又拜了拜:“酸圣在上,信徒王魁多谢圣火救命之恩!待安顿下来,定给您老寻个好地方,立个庙宇!香火供奉,绝不含糊!” 他这“立庙”的宏愿,听得旁边的二狗三驴连连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香火鼎盛的酸圣庙。

众人熄灭火堆,小心地掩埋痕迹。沈惊鸿再次背起父亲,苏瑶光在前引路,王魁搀着石磊,二狗三驴互相扶持,小安子紧紧跟在苏瑶光身边。一行人借着贫民窟复杂地形的掩护,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朝着北城隍庙的方向快速潜行。

夜色如墨,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冰冷的雨丝,淅淅沥沥,很快变成了瓢泼大雨。雨水冲刷着污秽的街巷,也暂时洗去了众人逃亡的痕迹。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刚刚烤干一点的衣服再次湿透,寒意刺骨。但此刻,没有人抱怨。目标就在前方,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穿行在迷宫般狭窄、泥泞、散发着恶臭的巷弄里,四周是低矮破败、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棚户。黑暗中,隐约能听到压抑的咳嗽声、婴儿的啼哭声、还有醉酒者的呓语和咒骂。这里是京城的底层,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金鳞……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嘿嘿……化龙……”一个蜷缩在破屋檐下、浑身散发着劣酒气味的干瘦老乞丐,怀里抱着个空酒坛,在睡梦中含糊不清地呓语着,声音嘶哑,断断续续。

“蛇蜕皮……血染山河……九鼎倾……凤……凤凰鸣……”另一个角落里,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妇人,对着墙角嘀嘀咕咕,声音尖锐而神经质。

这些疯言疯语夹杂在风雨声中,飘入众人的耳朵。若是平时,只会被当作疯癫之语。但经历了地宫壁画、鳞片怪物和“龙蛇之变”预言的众人,尤其是苏瑶光和沈惊鸿,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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