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外交试探(2/2)

另一边,关胜和呼延灼也被缠上了。一个江南文士打扮的人凑过来,大谈“驱逐鞑虏,恢复汉室”的大义,言语间暗示梁山应当主动出击,不该偏安一隅。

关胜捋着长髯,淡淡道:“先生说得对。但打仗不是儿戏,要天时、地利、人和。梁山如今正是积蓄人和之时,急不得。”

宴席持续到深夜才散。陈宣一行被安排在客馆歇息,陆啸却将核心头领留了下来。

聚义厅内烛火通明,下人撤去残席,换上清茶。

“都说说吧,怎么看?”陆啸抿了口茶。

鲁智深第一个开口:“洒家看那陈宣,说话绕来绕去,不痛快!还有他手下那些人,到处打探,没安好心!”

林冲沉吟道:“方腊势大是事实,但正如总头领所言,此人难成大事。结盟之事,弊大于利。”

卢俊义却有不同的看法:“方腊虽难成气候,但若能牵制朝廷部分兵力,对咱们确有好处。即便虚与委蛇,保持联系也是好的。”

关胜点头:“卢员外言之有理。即便不正式结盟,也可暗中通商,互通消息。多条路子,总不是坏事。”

朱武一直没说话,这时才缓缓道:“诸位,你们可注意到陈宣话中的一个细节——他说朝廷已调集重兵剿方腊,却屡战屡败。这是真是假?”

众人一愣。

“若是真,”朱武继续道,“说明朝廷的南方兵马已不堪用,这对咱们是好事。若是假……那就是方腊在虚张声势,想拉咱们下水。”

陆啸赞许地看了朱武一眼:“军师看得透彻。我派人查过,朝廷确实调了童贯率十万禁军南下,但尚未与方腊主力接战。所谓‘屡战屡败’,多半是夸大其词。”

他站起身,在厅中踱步:“方腊想借咱们牵制朝廷,咱们何尝不能借他探探朝廷的底?这样吧——明日我单独见陈宣,答应与他保持联络,互通消息,但不签正式盟约。同时,提出咱们可以卖给他们一批兵甲,价格……比市价高三成。”

武松不解:“总头领,咱们还缺铁呢,为什么要卖兵甲给他们?”

“三个原因,”陆啸竖起手指,“第一,赚钱。江南富庶,方腊抢了不少金银,不赚白不赚。第二,试探。看看他们愿意出多少钱,就能知道他们缺装备到什么程度。第三……”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咱们卖给他们次一等的货。好的留着自己用,次的卖出去,既赚了钱,又不会真正增强他们的实力。”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赞叹。

鲁智深哈哈大笑:“总头领,你这心眼比吴用那厮还多!”

林冲也笑了:“如此甚好。既不撕破脸,又不得罪人,还能得实惠。”

计议已定,众人散去。陆啸却叫住了朱武和燕青。

“军师,你明日安排人手,盯紧陈宣一行。他们下山后,派人暗中跟踪,看他们去哪里,见什么人。”陆啸低声道,“我怀疑,他们来梁山之前,可能已经去过其他地方。”

朱武神色一凛:“总头领是担心……”

“方腊能想到联合梁山,就能想到联合其他人。”陆啸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田虎、王庆,还有河北、山东的各路豪强……若真让他们串联起来,倒是麻烦事。”

燕青抱拳:“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第二日,陆啸在军机堂单独会见陈宣。一番机锋往来,最终达成口头协议:梁山与江南保持联络,互通消息;梁山以市价一点三倍的价格,卖给江南一千套刀枪、五百副皮甲;江南承诺,若梁山遭朝廷进攻,必在南方起事牵制。

陈宣对这个结果虽不甚满意,但总算没白来一趟。临行前,陆啸亲自送到金沙滩,还赠了黄金百两作为程仪。

目送江南使者的船远去,陆啸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朱武走到他身边:“总头领,燕青已经派人跟上去了。另外,石秀从东京传回消息——朝廷对咱们和江南接触已有察觉,蔡京在朝会上说‘南北二贼,恐成犄角之势’,提议先集中兵力剿灭一方。”

“蔡京老贼倒是精明,”陆啸冷笑,“可惜朝廷如今内外交困,顾不了那么多了。告诉石秀,继续盯着。另外,让各营加强戒备,朝廷的试探性进攻,恐怕不远了。”

春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陆啸站在岸边,望着茫茫水泊,心中思量万千。

方腊不成气候,但江南之乱确实牵制了朝廷大量兵力。这对梁山是机遇,也是警示——朝廷在解决了方腊之后,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梁山。

而那时,才是真正的考验。

“总头领,”朱武轻声问,“您真觉得方腊必败?”

“必败,”陆啸斩钉截铁,“但他败之前,能消耗朝廷多少力量,才是关键。咱们要做的,就是在他败亡之前,强大到朝廷不敢轻易来犯。”

他转身往回走,脚步坚定:“回去吧。练兵、筑城、积粮——这才是咱们的正事。至于结盟不结盟的,不过是过眼云烟。”

两人渐行渐远,湖畔恢复了平静。只有那艘载着江南使者的船,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波纹,渐渐消失在天水相接处。

而在更远的地方,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北方的金国铁骑已踏破辽中京,南方的方腊军正围攻秀州,中原的大宋朝局动荡不安。

在这乱世之中,梁山就像一艘刚刚修葺一新的小船,在惊涛骇浪中艰难前行。而掌舵的陆啸知道,真正的航程,才刚刚开始。

这一场外交试探,看似平淡收场,实则暗流汹涌。它让梁山看清了外部的局势,也让陆啸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不依附,不盲从,走自己的路,积蓄力量,等待那个真正属于梁山的时机。

而那个时机,正在历史的洪流中,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