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思想的统一(1/2)

腊月二十的清晨,聚义厅后院的偏房里,炭火盆烧得正旺。陆啸坐在书案前,面前摊着一叠粗糙的黄纸,手中的狼毫笔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窗外是梁山少有的晴日,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但陆啸的心思却不在窗外,他正思考着一个比行军打仗更复杂的问题——如何把梁山上万人的思想统一起来,拧成一股绳。

桌上的砚台里,墨汁已经磨了三次,又干了大半。陆啸终于落笔,在纸页顶端写下四个大字:《梁山新义》。

他停顿片刻,又在旁边写下几行小字:“第一章,宗旨——我们为什么上梁山?第二章,纪律——我们靠什么成事?第三章,未来——我们要到哪里去?”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陆啸写得很快,仿佛这些文字早已在胸中酝酿多时:

“梁山之义,非江湖之义,乃天下之义。江湖之义,重个人恩怨,讲兄弟情分;天下之义,重百姓福祉,讲家国大义。梁山聚义,非为苟全性命于乱世,乃为解民倒悬,救生民于水火……”

他写到这里,笔锋一顿,抬头望向窗外。远处训练场上传来阵阵喊杀声,那是士兵们在操练。更远处,筑城工地上号子震天,那是工匠们在赶工。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有的是被官府逼上梁山,有的是活不下去的流民,有的是怀才不遇的豪杰。他们为什么留在梁山?仅仅是因为这里有饭吃、有田种吗?

陆啸摇摇头,继续写道:“梁山之人,来自四方,身世各异,然有一点相同——皆受贪官污吏之害,皆遭豪强劣绅之欺,皆盼天下太平,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尊严。此乃梁山立身之基,亦为梁山奋斗之的……”

他写得入神,连炭火盆里的炭块烧尽了都没察觉。直到萧让推门进来,往盆里添了新炭,他才回过神来。

“总头领,您这都写了两天了。”萧让看着桌上厚厚一叠稿纸,“要不要歇歇?”

陆啸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歇不得。思想这东西,就像种子,要趁早播下,才能生根发芽。等野草长满了再播种,就晚了。”

萧让拿起几页稿纸细看,越看神色越凝重:“总头领,您这《梁山新义》……说得可都是大逆不道的话啊。‘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这话要是传出去,朝廷非把咱们当反贼不可。”

“咱们本来就是反贼。”陆啸笑了,“区别在于,以前梁山是‘替天行道’,却不知‘天’是什么,‘道’在哪里。现在我要告诉大家,‘天’就是百姓,‘道’就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萧先生,你说说,咱们梁山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萧让想了想:“缺钱?缺粮?缺兵器?”

“那些都缺,但最缺的是魂。”陆啸转过身,目光炯炯,“一支军队,一个政权,如果没有统一的思想,没有共同的信念,就是一盘散沙。平时还好,一旦遇到大风大浪,说散就散。”

他拿起刚写的一页:“所以我要写这本《梁山新义》。它不只是书,是梁山的魂,是所有人的指路明灯。将士读了,知道为谁而战;百姓读了,知道为何而留;官员读了,知道如何治理。”

萧让若有所思:“那……要不要找几个文人润色一下?属下和金大坚都可以帮忙。”

“不用。”陆啸摇头,“就要这种直白的话,要让识字不多的士兵也能听懂,让老农也能明白。文绉绉的东西,老百姓不爱听,也听不懂。”

正说着,门外传来鲁智深的大嗓门:“陆啸兄弟!洒家听说你在写什么‘新义’,能不能先给洒家瞧瞧?”

话音未落,胖大和尚已经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林冲、武松、石秀等人。显然,陆啸写书的消息已经在头领间传开了。

陆啸也不藏私,把稿纸分给大家看。鲁智深识字不多,抓耳挠腮地看了一会儿,苦着脸道:“洒家看着头疼。陆啸兄弟,你就直说吧,这书讲的是啥?”

“讲三件事。”陆啸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梁山不是强盗窝,是替百姓出头的地方。第二,梁山有纪律,不是想干啥就干啥。第三,梁山要建立一个新世道,让所有人都有好日子过。”

鲁智深一拍大腿:“这个洒家懂!早该这么说了!以前宋公明哥哥整天念叨‘忠义’,洒家就纳闷——对谁忠?对谁义?对那些贪官污吏忠?对那些欺压百姓的豪强义?屁!”

林冲看得仔细些,指着其中一段:“总头领,您这里说‘官兵本是百姓子,何苦相煎太急’……这是要劝朝廷的官兵倒戈?”

“正是。”陆啸道,“咱们梁山要壮大,不能光靠收留流民,还要争取那些有良心的官兵。他们很多人当兵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如果能让他们明白,梁山才是真正为百姓做事的地方,他们就有可能站到咱们这边。”

武松皱眉道:“可那些官兵欺压百姓惯了,能听咱们的?”

“所以要讲道理,也要给活路。”陆啸指着另一段,“你看这里——‘凡投诚官兵,既往不咎,一视同仁’。只要他们放下兵器,愿意为百姓做事,梁山就欢迎。”

石秀看得最认真,他翻到论述纪律的章节,眼睛一亮:“总头领,您把军律十七条的精髓都写进去了,还加了说明。比如这条‘扰民者斩’,您解释说‘民为水,军为鱼,水干则鱼死’——这个比喻好,士兵一听就懂。”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陆啸听着,不时在稿纸上记下大家的意见。他知道,这本书不是他一个人的作品,而是梁山所有人的心声。

腊月二十二,陆啸完成了《梁山新义》的初稿,共三章十八节,约一万五千字。他让萧让和金大坚连夜抄写了五十份,第二天一早,就召集所有头领和军官学堂的学员,在聚义厅开会。

厅内济济一堂,坐了上百人。陆啸没有坐在主位,而是站在众人中间,手里拿着一份抄本。

“诸位,今天不议事,不讲战术,只说思想。”他扬了扬手中的书,“这本《梁山新义》,是我花了五天时间写的。写的是咱们梁山的宗旨、纪律、未来。现在,我念给大家听,听完后,每个人都要说想法,提意见。说得对,我改;说得不对,咱们辩。”

他从第一章开始念起。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

起初,还有些人交头接耳,但听着听着,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陆啸的话语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们心中某些被压抑已久的东西。

当念到“梁山之人,不分贵贱,不论出身,唯才是举,唯德是用”时,几个从流民中提拔起来的军官眼睛湿润了。他们曾经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在梁山,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尊严。

当念到“军为民之盾,民为军之基,军民一心,则无往不利”时,林冲、关胜这些出身行伍的将领频频点头。他们带过兵,知道军民关系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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