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可持续”之论（2/2）

不再是之前的嘈杂争论，也不是死寂的凝重，而是一种被全新思路冲击后，带着惊愕、思索、犹疑乃至兴奋的沉默。

许多中下层头领，尤其是那些并非纯粹莽夫、对梁山未来有所忧虑的人，如林冲、杨志等，眼中都闪烁着光芒。他们或许不完全理解“可持续”这个词，但陆啸描绘的那条道路——有原则地获取，有远见地经营，有根基地发展——无疑比李逵式的狂飙突进和宋江目前略显空泛的“忠义”口号，更具吸引力，也更符合他们内心对“正道”的模糊期待。

晁盖旧部更是情绪激动，几乎要将陆啸引为知己。刘唐咧着嘴，不住地搓手；阮氏三雄交换着眼神，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振奋。

李逵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脑子里有点乱，一时不知从何驳起，只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宋江的脸色在最初的惊愕后，迅速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惯有的温和笑意。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有些发白。他敏锐地意识到，陆啸这番言论，不仅仅是在解决粮草问题，更是在争夺梁山未来道路的阐释权和领导权！这“可持续”三策，条条都在挑战他目前赖以维系山寨的权威和手段。

吴用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他看向陆啸，目光中带着审视：“陆啸兄弟高论，令人茅塞顿开。不过，此三策虽好，却非旦夕之功。精准打击，需准确情报；建立渠道，需时间经营；而那开垦荒地，更是周期漫长。眼下山寨粮草仅够半月之用，军心浮动，恐等不到陆啸兄弟宏图大展之时啊。”

他这话，又将众人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陆啸心中冷笑，知道吴用这是在将他的军，但他早有准备，从容不迫地对着宋江和吴用躬身一礼：“军师所虑极是。故小弟提议，双管齐下，标本兼治！请公明哥哥即刻派遣得力兄弟，按小弟所言‘精准打击’之策，速战速决，解决眼前危机。同时，恳请哥哥拨付些许人手与资源，让小弟负责试行那‘建立渠道’与‘开垦荒地’之二策！小弟愿立军令状，若不能在规定时间内打开局面，甘受军法处置！”

他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至于眼前精准打击的目标，小弟已有些想法。那独龙岗下的李家庄，庄主李应虽号称‘扑天雕’，武艺高强，但近年与官府往来密切，暗中抬高粮价，盘剥乡里，民怨不小。且其庄内积粮甚丰，正是合适的目标！可派刘唐哥哥、石秀兄弟等精细人前去，查明虚实，再以精兵迅雷击之，必有所获！”

他连具体目标和执行人都想到了，显得成竹在胸。

宋江看着台下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心中波澜起伏。他既忌惮陆啸的威胁，又不得不承认，眼下山寨的困境，或许真的需要这种新的思路来破局。完全否决他，不仅会寒了晁盖旧部和新近倾向陆啸的人心，也可能真的将梁山带入绝境。

权衡利弊，宋江脸上那敦厚的笑容愈发灿烂，他站起身，走到陆啸面前，亲手将他扶起，感慨道：“好！好！陆啸兄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与担当，实乃天赐我梁山之福星！便依你所言！”

他转向众人，声音洪亮地下令：“刘唐、石秀、杨林听令！命你三人带两百精干弟兄，即刻下山，查探李家庄虚实，若情况属实，便按陆啸兄弟所言，行那‘精准打击’之事，务必速战速决，夺取粮草！”

“得令！”刘唐三人兴奋抱拳，尤其是刘唐，感觉终于又干回了“老本行”，而且是以一种更“高级”的方式。

“至于陆啸兄弟，”宋江拍了拍陆啸的肩膀，语气无比恳切，“那建立商路与开垦荒地之事，千头万绪，艰辛异常，便全权交由你负责！只是……唉，山寨如今的情况，兄弟你也清楚，实在是捉襟见肘。这样，我拨给你五十名老弱辅兵，再……从公库中挤出三百两白银，作为启动之资。陆啸兄弟，莫要嫌少，一切，便托付给你了！望你莫负众兄弟所托！”

五十老弱，三百两白银。

这条件一出，连李逵都觉得有点磕碜了，嘀咕道：“这点人手和钱，够干啥的？塞牙缝都不够……”

聚义厅内众人神色各异，有同情的，有嘲弄的，也有为陆啸不值的。

然而，陆啸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失望与沮丧，反而露出一丝早有预料、甚至带着点玩味的笑容。他再次深深一揖，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

“陆啸，领命！定不负公明哥哥与诸位兄弟厚望！”

他知道，这场以梁山未来为赌注的棋局，他这枚棋子，已经凭借这“可持续”之论，成功撬动了一个开局。尽管资源匮乏，前途未卜，但他相信，凭借超越时代的见识和手段，他一定能在这看似贫瘠的土地上，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新梁山的基石，就从这五十老弱和三百两白银开始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