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冲的造访(1/2)
陆啸的“夜校”在悄无声息中坚持了半个多月,那间原本废弃的木屋,如今每晚都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起初的嘲笑和质疑,早已被越来越多的好奇和实实在在的收获所取代。不仅仅是陆啸麾下的士卒,连其他一些营寨里消息灵通、心思活络的小头目和喽啰,也开始想办法混进来听讲。那些简单却实用的战术符号、地形分析和小队配合要点,如同给这些习惯了莽撞冲杀的汉子们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们隐约看到了另一种打仗的方式。
这一晚,课程结束,众人带着兴奋和思索渐渐散去。陆啸正准备吹熄油灯离开,却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月光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孤寂的身影,正是“豹子头”林冲。
陆啸微微一愣,随即拱手道:“林教头?这么晚了,还未休息?”
林冲迈步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军旅中特有的沉稳。他环顾了一下这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教室”,目光在那块画满了符号的黑板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向陆啸,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路过,见灯还亮着,便来看看。杜头领这‘讲武堂’,如今名声在外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陆啸却能感受到那平静表面下的一丝探究。林冲不是阮小七那样的直性子,他的心思更深沉,也更难接近。
“林教头说笑了,不过是晚上闲着,与兄弟们闲聊些战场上的心得,免得他们一味蛮干,枉送了性命。”陆啸谦逊地笑了笑,顺手拿起旁边还未收起的两个粗瓷碗和一小坛酒——这是他偶尔用来奖励表现好的“学员”的,“教头既然来了,若是不嫌简陋,不妨坐下喝一碗?这是前几日阮小七哥哥送来的,说是缴获的官军物资,味道尚可。”
林冲看了看那酒坛,又看了看陆啸坦然的目光,略一沉吟,竟真的点了点头,在一条粗糙的长凳上坐了下来。“也好。”
陆啸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碗酒,酒水清澈,在油灯下泛着微光。两人对坐,一时无话,只有夜风穿过木屋缝隙的细微呜咽声。
几口酒下肚,气氛稍稍缓和。林冲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块黑板,上面还残留着今晚讲解的一个简易伏击阵型图。
“杜头领练兵、授课,皆重‘协同’、‘纪律’、‘以智取胜’。”林冲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与梁山如今大多头领的路数,颇不相同。倒有几分……昔日禁军中精锐的模样。”他这话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试探。
陆啸心中一动,知道林冲这是想起了他八十万禁军教头的过往。他抿了一口酒,道:“教头谬赞了。小子只是觉得,个人勇武固然重要,但沙场搏命,终究是集体之事。一人之力终有穷时,众志之力方可成城。尤其是面对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官军,若只凭血气之勇,难免吃亏。”他顿了顿,若有所指地补充道,“更何况,有些敌人,并非单凭勇力就能撼动的。”
林冲握着酒碗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他自然听出了陆啸的弦外之音。他沉默了片刻,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仿佛咽下的不是酒,而是无尽的苦涩与愤懑。
月光从窗户的破洞斜斜照入,在他那张英武却刻满了风霜与压抑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放下酒碗,目光似乎穿透了木屋的墙壁,望向了遥远的东京方向,那里有他的血海深仇,有他午夜梦回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高俅……”林冲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刻骨的恨意,“那奸贼!位高权重,爪牙遍布……我林冲空负一身武艺,却……却连妻儿家小都护不住!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他说到最后,情绪有些失控,拳头重重砸在身旁的木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
陆啸没有劝慰,也没有说什么“节哀”的废话。他知道,此刻任何轻飘飘的言语对林冲都是一种侮辱。他只是默默地再次给林冲倒满酒,然后看着跳动的灯火,用一种平静却带着力量的语气说道:
“林教头之冤,之恨,小子虽未能亲身经历,亦能感同身受。高俅老贼,祸国殃民,陷害忠良,天人共愤!此仇,自然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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