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下惊变（2/2）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陆啸身上。有期待，有怀疑，也有如吴用般深沉的审视。

陆啸知道，这又是一次关键的考验，甚至比上次张家堡事件更加重要。这关乎梁山的生死存亡，也关乎他能否真正进入核心决策圈。他深吸一口气，走出班列，抱拳道：“宋头领，军师，各位头领。小子以为，军师所言极是，官军布此局，正是以逸待劳，诱我主力出击，不可不察。”

他先肯定了吴用的判断，稳住基调，然后话锋一转：“然，坐视其营寨稳固，水道被锁，无异于坐以待毙。我等必须主动出击，打破其封锁！”

“哦？如何主动出击？”宋江追问。

陆啸目光扫过阮氏三雄和水军的几位头领，最后看向宋江和吴用，清晰地说道：“官军初来乍到，立足未稳，营寨简陋，此其一利。其虽占据水道要冲，然我梁山兄弟生于斯长于斯，对水泊地形、暗流、浅滩、芦苇荡的熟悉，远非官军能比，此其二利。其三，官军劳师远征，补给线长，士气未必高昂，而我军保家守寨，同仇敌忾，士气可用！”

他顿了顿，抛出了自己的核心观点：“故而，小子以为，当以水军精锐为主，辅以步军策应，不以正面强攻为目的，而以‘骚扰’、‘破坏’、‘疲敌’为主。利用我方对地形的熟悉，发挥小船灵活机动的优势，昼夜不停，轮番袭扰！”

他走到厅中悬挂的简陋水泊地图前，用手指点着那几个被占据的沙洲岛屿：“可派多支小队，乘轻快小船，利用夜色、晨雾掩护，或远远以火箭射击其营寨、船只，或潜入其侧后，破坏其正在修建的工事，或截杀其外出取水、伐木的小股部队。一击即走，绝不恋战！让其日夜不宁，疲惫不堪，无法安心筑寨！”

“同时，”陆啸看向阮氏三雄，“可请阮家几位哥哥，派出水性最好的兄弟，潜泳至其战船之下，进行……嗯，‘些微’的破坏，比如凿穿船底，割断缆绳，让其战船无法轻易出动。甚至，可在其水道附近，布设一些简易的暗桩、水底绊索，阻碍其通行。”

他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厅内众头领，尤其是水军的头领们，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不就是把他们平日里零散使用的骚扰手段，系统化、规模化了吗？

阮小七猛地一拍大腿：“妙啊！杜远兄弟这法子好！就跟水蚊子叮牛似的，咬不死它，也烦死它！让它睡不了安生觉！”

阮小二也点头：“此法确实可行。我水军兄弟最擅此道，只是以往未有如此明确方略。”

吴用轻摇羽扇，眼中精光闪动，缓缓道：“杜远小兄弟此策，扬长避短，以‘扰’代‘攻’，确是眼下应对之上策。既能延缓其筑寨进程，打击其士气，又能避免我军主力过早与其硬拼，保存实力。”他不得不承认，陆啸这个思路，再次跳出了常规，精准地抓住了敌我优劣。

宋江脸上也露出了赞许的神色：“贤侄果然思虑周详。此策甚好！便依此行事！”他当即下令，“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听令！命你三人即刻调派水军精锐，多备火箭、快船，按杜远所言，分班轮次，日夜袭扰官军水寨，不得有误！”

“得令！”三阮兄弟轰然应诺，斗志昂扬。

“其余步军头领，整军备战，随时听候调遣，策应水军行动！”

“是！”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梁山如同一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紧张而有序地运转起来。

陆啸站在人群中，看着迅速行动起来的三阮和其他头领，心中稍稍安定。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在关键时刻，提供了有价值的思路。虽然这次他并未直接领兵，但其“骚扰疲敌”的策略被采纳，本身就是在积累另一种形式的资本——战略层面的影响力。

聚义厅的会议散了，众头领纷纷离去准备。陆啸走出厅门，望着山下烟波浩渺的水泊，仿佛已经能看到那即将燃起的点点烽火，听到那即将响起的厮杀声。

山下的惊变，是危机，也是机遇。他的“潜龙”之路，似乎又到了一个新的关口。接下来，就看这潭被搅动的浑水，能让他摸到怎样的大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