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娃,还疼着呢(2/2)
“你和徐瑛一样天真,什么人命,咱们都是贱命。”
黑衣人轻佻地笑了声:“当初公子还说玩腻了就将徐瑛送给我们,没想到被老爷发现了,可惜了她那副好身子。”
徐珏牙关咬得发颤,背在身后的手突然往身旁木架上一推,碳块裹着火星朝那些人面门扑去。
鬼市阴冷潮湿,几乎每隔段路就有放置的劣质木炭,那火盆里的碳块正烧得旺,落在泥水里滋滋冒烟,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有人以为这儿起了火连忙前来查看,见到此番场景又灰溜溜跑开。
徐珏咬牙拼命往前爬,他听见了水声,这地方他之前观察过,下面有条河,只要穿过这条小巷说不定就能活。
然而一柄剑从天而降插在他眼前,黑衣人到底经过专业训练,不过零星炭火,在他们眼中徐珏的反抗无异于垂死挣扎。
那人一脚踩住徐珏断腿,攥住他发髻往后扯。
筋肉撕裂,碎骨刺痛,徐珏忍不住闷哼一声,他被迫仰起头,视线里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那柄剑被拔起横在他脖颈间,他就像一只待宰的家禽。
断骨的疼,头皮的麻,心中的恨,分明桩桩件件都该让他嘶吼挣扎,可涌到心口,都化作了一片不起波澜的静水。
就这么着吧,他忽然想。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血洒在他脸上,身后的力道突然就松了劲。他已经耗尽了所有气力,在一阵兵刃交接声中意识逐渐混沌,明明浑身都沾满了泥水血渍,他却突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
……
月白纱帘被风掀得忽起忽落,暖霞穿过湿漉漉的云层在纱面上映出大小不一的光斑。
纱帘上的浅蓝色穗子时不时扫过榻上那人的手背,光影错落间,他缓缓睁开眼,世间的光阴好似都变得轻软绵长起来。
“哎哟!夏大夫!喻大夫!这小伙子醒了嘞!”
秦婆婆头上还顶着针,只能坐在竹藤椅上梗着脖子干嚎。
她像是憋得狠了,趁着二楼只有他俩,嘴一张就说个没完:“你这娃还真是命大,之前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噢。幸亏喻大夫给你含了片老参,唉,对对,就你嘴里那个,别吐了。“
“啧啧,也不知是哪个丧良心的烂货下得手,狠的哟。”
她见徐珏醒来也不说话,迈着小步子挪过去,担心道:“娃,还疼着呢。”
徐珏眼眶一热,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腔。
“不疼。”
很久了,已经很多年没人这样问过他。
伴随着木板“咚咚”声响起,秦婆婆用最快的速度缩回原来的位置,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口茶。
夏萱眼神浅浅掠过,最后落到徐珏身上:“你这腿到底能不能恢复还得看日后,不过能醒来是个好兆头。
多谢。
夏萱拿起一旁的剪子将裹着伤腿的白布剪开,换上新的药。
“不用谢,是喻大夫替你接的腿,还特意将家中那老参拿来给你保命。”
不知是不是徐珏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夏大夫在提到“老参”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
嘴里的味道微苦又有些回甘,他舌尖一卷又往里含了含,虱子多了不怕痒,林家予他的恩情太重,只要他还活着,总有还上那日。
他突然顿了顿:“夏大夫,您说的腿恢复是……什么意思。”
“若你养得好,日后有很大可能恢复正常行走,但你这腿伤过两次,即使恢复了,隐痛也会伴随你一生。”
徐珏眼睛越来越亮,惯常紧蹙的眉峰渐渐舒展开,竟透着几分年少时的朝气。
夏萱很快就换好药,看了他一眼,还是将打击人的话憋了回去,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歇着吧,老参就别含了,药效早过了。”
她收拾好药渣下楼,刚走过拐角就见一小姑娘在门外探头探脑,一头乌发分成两股,从耳后垂落,嫩青色发带顺着麻花辫的纹路一圈圈往上,鲜活得像刚掐下来的柳芽。
这姑娘与她哥哥样貌就像了七八分。
夏萱走过去,认认真真打量她,突然笑开:“你是乔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