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药师与铁匠（2/2）
莱因哈特淡淡地说，魔杖指向实验台中心一个由数块巨大紫晶和复杂秘银阵列构成的、正在缓缓运转的立体魔法阵模型。
模型中心悬浮着一枚微小的、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暗金晶核碎片——正是烬从赤狱魔吼锻造废料中淘出来的。
“空间锚定阵列。利用利利锋自身本源碎片的微弱共鸣，结合特定频率的空间震荡波，在局部范围内强行固化空间结构，理论上可以抵消或削弱其‘锋锐’切割的优先性。”
模型运转着，幽蓝的光芒在精密的符文阵列中流淌，中心区域的微型空间结构在仪器的显示光幕上呈现出一种异常的“凝固”状态。
“理论？”烬凑过来，熔金色的眼眸好奇地盯着那复杂的模型，虽然看不懂，但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精密能量流动，“听着是比老子的锤子靠谱点。但这小玩意儿，能罩住多大地方？”
“目前模型比例尺，覆盖范围约为半径三米。”莱因哈特的声音毫无波澜。
“三米？！”烬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三米？！你他妈在逗老子？！利利锋一剑下来，半个街区都没了！你这三米有个屁用？！给耗子做窝都嫌小！”
“所以，这是‘模型’。”莱因哈特冷冷地扫了烬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智障，“需要放大，需要海量的能量源，需要更强大的空间稳固材料作为节点载体，需要……时间。”
他顿了顿，紫瞳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计算，“以及，需要解决核心碎片能量逸散过快和阵列本身对空间环境造成的‘冻结’副作用——后者可能导致范围内的友方单位也如同陷入琥珀的昆虫，动弹不得。”
烬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操！合着你这玩意儿也是个半吊子？副作用比老子的锤子还大？”
“至少我的‘半吊子’不会因为操作者用力过猛而把自己炸上天，或者引发不可控的空间撕裂。”莱因哈特毒舌依旧，毫不留情。
“你！”烬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不过，”
莱因哈特话锋一转，魔杖指向场地中央那堆被烬敲打报废的零件和那个暂时稳定下来的暗金圆盘，“你那些用蛮力和高温‘说服’出来的失败品，其合金基底在承受了利利锋本源碎片冲击后，表现出了意料之外的空间能量‘惰性’特质。虽然符文报废了，但材料本身……似乎对空间切割有一定的‘钝化’效果。”
烬的眼睛瞬间亮了：“啥意思？老子的破烂有用？”
“废物利用的可能性存在。”
莱因哈特的声音依旧冰冷，“将这些‘钝化合金’重新熔炼提纯，作为我空间锚定阵列的次级节点外壳材料，或许能提升阵列的稳定性和覆盖范围，同时降低核心节点的能量负荷。”
“哈！”
烬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地面都晃了一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看！看看！冰块脸！关键时刻还得靠老子的铁锤！你那破模型再精巧，没老子打出来的硬骨头撑着，也是白搭！”
他自动忽略了“废物利用”这个前缀。
莱因哈特没有反驳，只是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紫瞳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计划通的微光。
他早就发现了那些废料的特殊性质，只是故意引导这个暴躁的铁匠自己去“发现”而已。
让这家伙觉得自己“有用”，远比跟他解释原理要高效得多。
“熔炼提纯，需要精确控制温度梯度，避免破坏其‘钝化’特性。”莱因哈特走到烬那座咆哮的熔炉旁，魔杖轻点，数道幽蓝的寒冰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烙印在熔炉内壁和几个关键能量节点上。“我会提供实时温度监控和调控。你负责出力。”
“出力？老子最擅长的就是出力！”烬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熔金色的眼眸重新燃起斗志。他不再废话，抡起巨大的岩浆战锤，再次走向熔炉，这一次的目标是那些报废的零件和那个暗金圆盘。
实验场内，冰与火再次交织。
烬如同不知疲倦的熔岩巨人，在熔炉前挥汗如雨，岩浆战锤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将报废的金属狠狠砸入熔融的金属液中！每一次重击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四溅的火星！高温扭曲着空气。
而莱因哈特则如同一个冰冷的指挥家，站在稍远的安全距离。
魔杖顶端的紫晶稳定地散发着幽蓝光芒，精准地操控着那些烙印在熔炉上的寒冰符文。
时而压制过高的温度，时而引导热流均匀分布，时而在金属液达到某个临界点时瞬间施加极致低温进行“淬火”塑形！
他的动作精准、优雅，带着一种冰冷的韵律感，与烬那狂暴的力量形成了奇异的、充满张力的“协奏”。
铛——！嗤——！
轰！嗡——！
高温咆哮！冰寒弥漫！
两种极端的力量在同一个目标上碰撞、融合、相互制衡又相互成就。
“左边！温度高了！冰块脸！给老子降下来点！”
“闭嘴。能量流在第三个节点淤塞，锤击角度偏移15度，力度降低三成。”
“放屁！老子感觉正好！”
“你的‘感觉’误差值高达37.8%，建议关闭。”
“关你大爷！老子……”
争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锻造声，在实验场内持续回荡。
一个暴躁如熔岩，一个冰冷如寒晶。一个用最原始的蛮力对抗神的规则，一个用最精密的计算编织空间的罗网。
他们互相嫌弃，互相嘲讽，却又在对抗毁灭的共同目标下，以一种极其别扭却又意外高效的方式，共同锻造着守护圣都的……渺茫希望。
那柄沉睡的赤狱魔吼在一旁静静伫立，仿佛在无声地见证着这场冰与火、熔炉与冰晶的奇异协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