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敌意的眼（2/2）

而狄奥尼索斯，尽管收敛了光芒，但他那副眼镜，梳理整齐的天蓝色短发，以及那即使沾了灰尘也难掩其非凡质地的衣物，更别提他背后那对即便收拢也依然引人注目的、非人的羽翼，都让他们像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显眼。

他们走在狭窄的巷道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冰冷视线。那些视线如同实质的针，刺在他们的背上、脸上。

原本在巷道里忙碌或闲谈的人们，在他们经过时，会立刻停下动作，沉默地注视着他们，眼神里没有丝毫欢迎，只有审视、猜疑，以及一种深植于骨髓的排外情绪。

偶尔能听到低低的、用喉音发出的嘟囔，虽然听不懂伦姆哈的方言，但那绝非善意的评论。

一个穿着破烂皮围裙、脸上有一道狰狞烫伤疤痕的壮汉，故意将一桶冒着热气的、散发着酸味的工业废水泼到他们面前，浑浊的液体差点溅到伊莎贝拉的靴子上。

壮汉挑衅般地瞪着他们，直到伊莎贝拉冰冷的金色龙瞳回视过去，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那壮汉才悻悻地啐了一口，转身走开。

“这里不欢迎外人。” 伊莎贝拉低声说道，手始终虚按在原本佩剑的位置，身体微微紧绷，处于随时可以应对攻击的状态。

“我们需要找一个能暂时落脚的地方，获取情报，了解这里的基本规则。” 狄奥尼索斯推了推眼镜，天蓝色的眼眸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人群，试图从中找出可能的突破口或潜在的危险源，“但看起来，这并不容易。”

符英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到这里的生存法则远比圣辉王国废墟更加直白和残酷。在这里，弱小和异类，很可能就意味着被吞噬。

就在他们试图寻找一个看起来不那么敌对的、或许可以交流的对象，他们没有注意到，在巷道更高处，一个由生锈铁架和破烂帆布搭成的观察平台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正透过一架粗笨的、带有多个镜筒的潜望镜般的装置，牢牢地锁定着他们。

……

同一时间，巷道深处，一栋相对完整、门口悬挂着一个无声旋转的青铜齿轮标记的建筑内。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工坊，内部空间宽敞，但堆满了各种报废的机械和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冷却液的味道。唯一的光源来自中央工作台上几盏亮度可调的“电石灯”。

一个穿着相对干净、但同样是工装打扮的年轻女子，正对着一面镶嵌在复杂仪表盘中的、泛着微弱雪花的通讯屏幕低声说道：

“……薇拉大姐，街区里来了三个‘光鲜’的家伙。一个女的，黑发金眼，穿着像外面来的；一个男的，银头发，眼神很凶，衣服料子很好，像贵族；最怪的是第三个，男的，天蓝头发，还戴着眼镜，最关键的是……他背后有翅膀，真的翅膀，不是机械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他们在‘锈水巷’那边晃悠，看起来迷路了，也可能在找什么。疤脸刚才试探了一下，那个银头发的反应很快，不好惹。怎么处理？看起来不像是‘上面’那些老爷的走狗，但……太扎眼了。”

通讯屏幕里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却十分利落的女声：

“翅膀？有意思。盯紧他们，别让巡逻队或者王族的鬣狗先找到。我亲自过来看看。记住，在我们弄清楚是敌是友之前，别让他们……消失在别人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