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忏悔的王（1/2）

那里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残破却依稀能辨认出昔日华贵的王室礼服，只是那曾经深邃的紫色如今黯淡无光，沾满了污渍与深色的、难以分辨是血还是泪的痕迹。

他那头如同熔融白金般闪耀的短发，此刻失去了所有光泽，黏连在苍白汗湿的额头上，几缕碎发无力地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

他的身形瘦削得厉害，曾经优雅合体的礼服如今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但背脊却以一种近乎僵硬的姿态挺得笔直，仿佛承担着无形的千钧重负。

双手被粗糙的、仿佛由荆棘与阴影构成的无形枷锁束缚在身前。

那张脸——符英绝不会认错——正是费勒斯·冯·罗耶尔，圣辉王国的摄政王。

但与上一周目那个慵懒斜倚王座、指尖把玩星辰水晶、紫罗兰色眼眸中充满玩世不恭与探究兴趣的男人截然不同。

此刻的费勒斯，脸上没有了丝毫轻佻与随意，只剩下一种被无尽痛苦冲刷后的、近乎癫狂的悲痛与悔恨。

他那双曾经如同紫罗兰般深邃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不再是漫不经心的打量，而是如同深渊般的绝望与自我鞭挞。

他仰着头，对着广场上空那被王城穹顶遮挡、看不见的污浊天空，用一种嘶哑却洪亮到足以传遍整个广场的声音呐喊：

“我有罪——！！！”

声音在广场上回荡，压过了哥布林们的嘈杂。

“是我的软弱！是我的无能！是我的错误决策！才让圣都沦陷！才让子民受苦！才让这片土地沦落至此！！！”

他声嘶力竭，每一句话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中抠出来，带着血沫。

泪水混着汗水从他曾经精致如玉、如今却苍白憔悴的脸上滑落，与那悲恸扭曲的表情融为一体。

“我必须忏悔！必须赎罪！这无尽的痛苦，是我唯一能献上的祭品！”

话音未落，他开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行动。

他用被束缚的双手，艰难地摸索到胸前那块雕刻着王室纹章、如今却布满划痕的银白色胸甲。

然后，在符英惊骇的注视下，他猛地用力一扯！

“刺啦——！”

胸甲被硬生生扯下！

而胸甲的内侧，竟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数十根闪烁着寒光的、长约数寸的金属针刺！

这些针刺随着胸甲的剥离，瞬间从他胸膛的皮肉中拔出，带出数十股细小的血箭，溅射在空中！

“呃啊啊啊——！！！”

费勒斯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几乎要跪倒在地，但他强行稳住了，那挺直的背脊甚至因此而微微痉挛。

而这血腥的一幕，却像是点燃了广场的引信。周围的哥布林们非但没有惊恐，反而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热的欢呼和尖叫！

绿色、红色、蓝色的手臂高高举起，如同浪潮般挥舞，它们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扭曲的兴奋，仿佛在欣赏一场无与伦比的精彩表演。

“王！！”

“赎罪！！”

“更多！更多！！”

在狂热的呼声中，费勒斯的惨叫渐渐平息，他喘着粗气，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虚脱却又诡异的、仿佛痛苦带来解脱的奇异满足感。

他身上的伤口，那些被针刺穿透的血洞，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愈合！

他没有停下，继续着他的“忏悔”。

肩甲、臂甲、腿甲……

他一块块地拆卸着自己身上那套仿佛特制的、内嵌针刺的铠甲。

每一次剥离，都伴随着血肉被撕裂的声响和他压抑不住的痛吼，以及随之喷涌的鲜血。广场的石台上，很快便淌满了蜿蜒的血溪。

哥布林们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它们为每一块带血的铠甲落地而喝彩，为每一次飞溅的鲜血而亢奋。

当最后一块腿甲被扯下，费勒斯几乎成了一个血人，身上布满了刚刚愈合还带着粉嫩新肉的创口。他摇摇晃晃地站着，身上的礼服早已被鲜血浸透，紧贴在瘦削的身体上。

然而，他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却变得更加狂热，仿佛这极致的痛苦带给了他某种扭曲的力量。他再次仰起头，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激昂：

“看啊！这流出的鲜血！是否能洗刷我的罪孽？！这承受的痛苦！是否能平息亡魂的怒火？！若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