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回响（2/2）

符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连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

她猛地转过头，视线穿过旋转的幽灵，穿过迷离的光影，定格在声音的来源处。

就在她侧后方不远处，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金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碧蓝的眼眸如同雨后的晴空，带着熟悉的、略带歉意的温柔笑容。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白色骑士礼服，并非铠甲，却依旧显得挺拔而正直。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熟悉的荆棘徽记。

是罗兰。

不是那个被黑暗侵蚀、扭曲疯狂的魔铠，不是圣堂中与她生死相搏的敌人。

是记忆里的那个罗兰·冯·克莱斯特。

他微微歪着头，看着符英，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怀念与恳切，仿佛他们只是在一场普通的舞会中久别重逢。

音乐在这一刻变得轻柔，萨克斯风的独奏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小提琴拉出缠绵的旋律。

罗兰向前一步，无视了周围的一切，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符英身上，然后，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优雅地、无可挑剔地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左手向她伸出，掌心向上。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带着骑士特有的郑重与浪漫。

他抬起头，仰望着僵立的符英，碧蓝的眼眸中倒映着她戴着冰晶假面的脸，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心尖：

“不知我如今……是否还有这个荣幸，邀请符英小姐，跳一支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震耳欲聋的喧嚣音乐似乎远去了，周围旋转的幽灵变成了模糊的背景。

符英的眼中，只剩下这个单膝跪地、向她伸出手的、熟悉得令她心脏刺痛的青年。

理智在疯狂叫嚣：这是假的！是陷阱！罗兰已经死了！被你亲手终结！

可是……他的模样，他的声音，他的眼神……每一个细节都和她记忆深处那个最珍贵的碎片完美重合。

那是在无数个夜晚，支撑着她没有彻底崩溃的光芒。

冰晶假面之下，符英的嘴唇微微颤抖。她想要拒绝，想要呵斥这虚伪的幻影，想要转身继续前行。

但她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那只伸向她的手，仿佛带着某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吸引着她内心深处最柔软、最不愿触碰的部分。

她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的光芒，仿佛看到了那个在训练场边，犹豫着是否该指出她姿势错误的年轻骑士。

脑海中两个声音在激烈交战。一个冰冷地提醒着现实的残酷与幻境的危险；另一个则微弱地、带着哭腔祈求着，哪怕只是片刻的沉溺，片刻的重温旧梦……

萨克斯风吹出一个悠长而诱惑的音符，如同最终的决定性一击。

符英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又缓缓松开。

她看着罗兰，看着他坚定而温柔地伸出的手，冰蓝色的眼眸中，挣扎与怀念如同潮水般翻涌。

她张了张嘴，一个音节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