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税银分流初窥秘(1/2)
入夏的清河县衙,槐树影透过窗棂落在账册上,像洒了层碎墨。林砚正帮周县丞核校上半年的税银账,指尖划过“州府三成、县衙三成”的朱批,停在最后那栏“杂支四成”上——墨迹比前两栏淡了些,像是后来补写的。
“周大人,这‘杂支’具体指什么?”他拿起账册,纸页边缘有些发脆,是去年的旧账。
周县丞正用茶盏压着散开的卷宗,闻言抬眼,鬓角的白发在日光下泛着银光:“乡绅、耆老们帮着催缴税银,总得有些辛苦钱。”他没多说,只把另一摞新账推过来,“先核这个吧,府衙催得紧。”
林砚应了声,心里却打了个结。他记得去年查军粮亏空时,赵通判的账上也有类似的“杂支”,当时周县丞只让他“莫多问”。此刻指尖抚过那模糊的墨迹,像触到了层没干透的窗纸,隐约能看见后面的影子。
核到未时,孙福端着两碗绿豆汤进来,粗瓷碗沿还沾着点灶灰。“林书吏,歇会儿吧,这账核到天黑也核不完。”他把碗往案上一放,绿豆汤“晃”出圈涟漪。
林砚接过碗,忽然问:“孙大哥,你在粮秣房待了十五年,这‘杂支’到底是啥?”
孙福舀绿豆的手顿了顿,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就是……乡绅们分的好处。比如李大户,每年帮着催缴南乡的税银,县衙就从‘杂支’里分他一成;还有张耆老,管着西乡的地亩册,也得占一份。”他叹了口气,“这是老规矩了,历任县丞都睁只眼闭只眼。”
“一成?”林砚捏着碗的手指紧了紧,“清河县全年税银约五千两,四成‘杂支’就是两千两,一成便是二百两——比县丞一年的俸禄还多。”
孙福苦笑:“所以说啊,这账看着清楚,底下的弯弯绕绕多着呢。你刚入仕,别深究,容易惹祸。”他指了指账册上的红印,“只要总数对得上,府衙那边就不会细查。”
林砚没再问,只是默默把账册放回原处。傍晚回宿舍时,他从枕下摸出那个牛皮小本,就着昏黄的油灯,写下:“六月十二,核税银账,见‘州府三成、县衙三成、杂支四成’。孙福言‘杂支’含乡绅分润,李大户得一成。”字迹写得极轻,像怕被人窥见。
正写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周县丞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芝麻饼。“还在忙?”他把饼放在桌上,目光扫过林砚来不及合上的小本,却没多问。
林砚赶紧把本子塞进怀里,起身躬身:“回大人,在整理今日的账。”
周县丞拿起桌上的税银账册,指尖在“杂支”那栏敲了敲:“林砚,你是个聪明人,账记得清,心也细。但官场上的事,有时候不能太细。”他把芝麻饼往林砚面前推了推,“这饼是城南铺子的,你尝尝。”
“大人的意思是……”林砚抬头,看见周县丞眼里的复杂——有告诫,也有几分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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