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省衙荐书(1/2)
暮春的风卷着槐花飘进省衙西窗,林砚正伏在案前核对着盐税账簿,笔尖在淮盐运销明细表上划过,将损耗率一栏的圈出来,旁注较上月增两厘,需查运盐船是否漏舱。他指尖沾着墨,额角沁出细汗,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账册上,把两个字的落款照得清晰——这是他在省衙当差的最后一本账,也是最厚的一本。
林主事,刘司长在巡抚衙署等你。衙役的声音刚落,林砚已直起身,将账册按类目摞好,最上面放着那本装订整齐的《省财政优化报告》。他拍了拍长衫上的碎纸屑,想起三个月前熬夜写报告时,案头的油灯换了三盏灯芯,砚台里的墨磨得见底,连娘送来的炒花生都忘了吃,如今纸页边角已被指尖摩挲得发毛。
巡抚衙署的议事厅里,檀香袅袅。刘司长正捧着那份报告,对巡抚周大人说:您看这页,近三年节省的30万两银子,去向写得比自家账本还清楚——12万两补了去年的赈灾缺口,账目后附了灾民领粮的手印名册;8万两修河工,连每块石料的采买价都标着;还有10万两添设了六座粮仓,图纸就在附录里,全是林砚自己画的,底下垫了三寸防潮木架,通风口对着东南风,比老粮仓少耗三成粮食。
周巡抚翻到报告最后一页,见林砚用小楷写着财政如流水,堵渗漏不如疏渠道,指尖在这句话上顿了顿:这后生,倒是通透。
可不是嘛!刘司长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像在夸自家子侄,上个月查漕运亏空,别人都围着账册打转,他直接带着量具去码头,量船的吃水量、查麻袋的缝补处,硬是找出了虚报载重的猫腻。周大人您还记得不?去年冬天,咱省的粮仓耗粮突然多了五成,满衙的人都说是老鼠盗粮,就他蹲在粮仓角落看了三天,发现是通风口堵了,粮食返潮发霉,才报的损耗——后来按他说的改了通风口,耗粮立马降下来了。
正说着,林砚已走到门口,轻轻叩了叩门。进来。周巡抚抬眼打量他,见这年轻人长衫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还攥着本翻旧的《漕运算则》,倒没有寻常吏员的拘谨。
林砚,周巡抚把报告推到他面前,户部来文,要各省荐懂财税、能实干的人,刘司长把你报上去了。
林砚低头看了眼报告上自己写的节省银钱当用在实处,笔尖在账册上留下的压痕还清晰可见。他想起去年冬天在粮仓里冻得发红的指尖,想起核对运盐船时沾在裤脚的泥浆,忽然觉得那些熬过的夜、跑过的路都有了分量。
大人,他抬头时,目光亮得像晒在粮囤上的阳光,去哪都是算账,只要能把账算明白,在哪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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