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苏晚偶遇(2/2)

钱德贵嘿嘿笑:听说林计吏要查李彪,他可是我的老相识。他忽然压低声音,只要林计吏高抬贵手,这五百两就是您的。

林砚的手慢慢摸向袖中的铁算盘镖。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李彪的卸船单会有涂改,为什么黄员外的家丁会有牡丹纹——原来钱德贵才是背后的大鱼。

钱老板这是在贿赂朝廷命官?林砚冷声道,就不怕我上报布政司?

钱德贵的脸瞬间煞白:林计吏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林砚逼近一步,只是想让我包庇李彪,好继续私吞漕粮?

钱德贵后退半步,撞翻了柜上的布料:林计吏,您可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林砚冷笑,李彪的卸船单上,三十石被改成风浪损耗,笔迹和钱老板的一模一样。他忽然从怀里掏出漕运账册,要不要我拿给布政司的人看看?

钱德贵的额头沁出冷汗:林计吏,咱们都是明白人......

我不明白。林砚打断他,我只明白,漕粮是百姓的血汗,容不得你们这些蛀虫私吞!他忽然提高声音,王敬之!

王敬之从门外闪进来,手里拿着本账册:林计吏,布政司的人到了!

钱德贵的脸彻底白了。林砚看着他,忽然想起苏晚刚才的苦笑,想起她鬓角的桂花,想起她父亲说的染布如做人。他忽然觉得,这枣红色的布庄,倒像是个染缸,把苏晚的月白襦裙,染成了青灰色。

钱老板,林砚收起账册,明天到府衙一趟,把漕运的事说清楚。他转身要走,又回头道,还有,别让苏娘子再碰那些不该碰的染料。

钱德贵瘫坐在地上,鎏金算盘滚到林砚脚边。林砚捡起算盘,看见珠子上刻着二字,与黄员外的玉佩一模一样。他忽然明白,苏晚为什么会嫁给钱德贵——这不是一桩普通的生意联姻,而是牡丹会对清河染坊的渗透。

林砚走出布庄时,暮色已经漫过屋檐。他怀里的青布还带着苏晚的体温,却被秋风吹得冰凉。他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苏晚在染坊后院对他说的话:林砚,等我爹把染坊传给我,我要染出天底下最鲜亮的颜色。

如今她的青布依然鲜亮,可她自己,却被困在了这枣红色的染缸里。林砚摸出铁算盘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知道,要救苏晚,得先打破这个染缸——从钱德贵开始,从漕运亏空开始,从牡丹会开始。

回到府衙时,顾知府正在正堂等他。看见林砚怀里的青布,知府大人笑了:清河染坊的布?苏晚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林砚点头,把漕运账册放在案上:大人,漕运亏空查到钱德贵了。他指着账册上的牡丹纹,和黄员外的一样。

顾知府的脸色沉下来:看来牡丹会的爪子,伸到布庄了。他忽然问,苏晚知道吗?

林砚摇头:应该不知道。他忽然想起苏晚鬓角的桂花,她丈夫在逼她染假布,用的是银矿的废水。

顾知府猛地一拍桌子:银矿废水!那东西染出来的布,穿在身上会烂皮肤!他忽然起身,明天就查封钱德贵的布庄,绝不能让这种布流出去!

林砚点头,心里却想着苏晚。他知道,要救她,得先让她看清钱德贵的真面目。或许,明天的查封,会是个开始。

夜深时,林砚在青布上盖下布政司的朱印。印泥未干,红得刺目,像极了苏晚父亲染坊里的茜草汁。他忽然在布角绣了朵桂花,针脚细密,是苏晚从前教他的。

林计吏,布政司的人来了!王敬之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砚把青布叠好,放进二哥林墨做的桐木匣里。匣底躺着块碎玉,是顾知府给他的林墨的玉佩。他忽然觉得,这匣子里装的,不只是青布和碎玉,还有苏晚的月白襦裙,钱德贵的鎏金算盘,以及牡丹会的染缸——所有的秘密,都将在明天揭晓。

窗外的月光如水,照着清河染坊的幌子。林砚摸出颗炒花生,慢慢嚼着。这味道里有清河县的烟火气,有苏晚的青布香,还有钱德贵的鎏金算盘味。他知道,明天会是场硬仗,但只要脚踩着家里纳的鞋,就敢把这染缸砸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