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佃农之诉(2/2)

“好啊,”林砚将账本摔在桌上,“你篡改税则,逼死人命!”他忽然对差役道,“去把黄员外的地契拿来。”

黄员外的脸白了:“地契在布政使大人那里……”

“布政使大人?”林砚冷笑,“巧得很,云溪县的张主簿和李三也提过这位大人。”他忽然指着账册里夹着的银票,面额两千两,出票日期正是去年秋收,“这钱,是给李三的封口费吧?”

黄员外扑通跪下:“计吏大人饶命!小的只是按上头吩咐……”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哭嚎。林砚冲出去时,正看见赵老栓的妻子抱着孩子闯进来,孩子的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计吏大人,娃他爹……他爹饿死了!”

老栓的尸体躺在草席上,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饼子。林砚蹲下身,发现饼子缝隙里嵌着几粒碎砖——正是黑风口的黏土。他忽然想起云溪县的粮车,车辕矮三寸,能多装两袋粮,却压坏车轴。

“顾大人,”林砚将碎砖呈给匆匆赶来的顾衍,“赵老栓吃的是充粮的砖。”

顾衍的瞳孔骤然收缩:“黄员外,你连死人都不放过!”他忽然对林砚道,“把黄员外押回府衙,本府要亲自审问。”

林砚应声时,黄员外突然扑过来抢账本。顾衍抬脚踢翻他,账册散落一地。林砚弯腰捡时,发现某页夹缝里藏着张密信,竟是布政使大人的笔迹:“黑风口事宜,速办。”

“好个‘耕读传家’!”顾衍将密信拍在黄员外脸上,“本府倒要看看,布政使大人的手能伸多长!”

回到府衙时,月已中天。林砚在灯下整理证据,算盘珠子在指间噼啪作响。他忽然发现,黄员外的账本里,每年秋收后都有笔“修缮祠堂”的支出,数额恰好等于多收的税银。

“祠堂?”林砚冷笑,“修的是吃人堂吧!”

窗外的月光爬进屋里,林砚在奏折末尾写下:“云溪县地主黄员外私改税则,逼死佃农赵老栓,勾结漕运官吏李三,恳请严办。”写完才发现,墨迹在纸上晕开,像团化不开的墨——这墨,要染黑多少人的手?

他摸出父亲塞的炒花生,只剩一颗。剥开花生壳,仁儿白生生的,像粒未眠的星。林砚忽然想起二哥林墨说的:“每笔账都是条线,顺着线找,总能摸到源头。”

月光下,案头的奏折泛着微光,像一片未眠的雪。林砚知道,这雪要落在黄员外的粮仓,落在布政使的案头,落在那些见不得光的角落,让每一粒粮,都能堂堂正正地躺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