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粮秣新册订乾坤(1/2)

冬至后第二十六日,清河镇的晨雾裹着雪粒,在粮秣房的窗纸上结了层薄冰。林砚踩着梯子,把州府新下的文书贴在墙上,麻纸边缘被冻得发脆,上面“编撰粮秣实操手册”八个朱字在朦胧天光里泛着冷光。

粮秣房的老吏孙福正用炭笔给账本描边,见林砚下来,忙递过杯热茶:“砚文书,这手册要编多少页?去年州府发的《粮秣规范》,光‘仓储防潮’就写了三页,全是之乎者也,咱这乡野小吏哪看得懂。”

林砚吹了吹茶沫,茶梗在水里打了个旋:“就编咱看得懂的。你记不记得前年雪灾,李大户虚报粮损,账册上写‘仓廪受损三分’,到底是三石还是三十石?说不清。”他从怀里掏出个蓝布包,里面是近两年的粮秣账册,边角都磨得起了毛,“这次要写清楚:‘三分’就是十成里的三成,附个算盘图,三乘十除以十,傻子都能算明白。”

正说着,粮秣房的小吏刘安抱着摞账簿进来,棉袍上沾着雪:“砚哥,这是近五年的灾年粮账,我按月份理好了。”他把账簿往桌上一放,最上面那本的封皮写着“道光七年雪灾”,里面夹着片干枯的麦穗,“那年咱镇缺粮,周县丞让人往粮里掺麸皮,账上却写‘足额发放’,老百姓骂了半个月。”

林砚翻开那本账,指尖划过“足额发放”四个字,纸页上还留着淡淡的霉斑——那是粮囤受潮后渗的水。“这就是手册要改的地方,”他拿起炭笔,在空白处画了个粮囤,旁边写“实发粮:米七斗、麸三斗”,又画了个老百姓捧碗的图,“得让看的人一眼就知道,粮是咋发的,发给谁了。”

孙福凑过来看,忽然拍了下大腿:“我会画!年轻时学过画年画,人物、粮囤、算盘都能画得像模像样!”他从抽屉里翻出支秃毛笔,蘸了点砚台里的残墨,在纸上画了个小吏捧着账册,旁边站着个老农,手里的粮袋上写着“实领”二字,“这样是不是比光写字强?”

林砚看着画,眼睛亮了:“孙老哥这手艺正好!手册里的‘防亏空十法’,每法配个图:比如‘入库过秤’,就画个秤和账本;‘出库签字’,就画个人按手印。刘安你心细,负责核数据,去年的粮价、今年的损耗,一丝一毫都不能错。”

刘安赶紧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数字:“我早就算好了,清河镇每年春秋两季纳粮,平均每户三石二斗,损耗不能超过一升,超过了就得查——这是我跟春燕姑娘学的,她记酱菜账,多一颗芥菜都要标出来。”

三人说干就干。林砚在案头摆了三个木盒,分别写着“仓储”“灾备”“核查”,把收集来的案例往里面塞:孙福找出十年前的“鼠患粮损账”,刘安抄来了州府的“粮秣定价表”,林砚则整理出李大户虚报粮损、周县丞掺麸皮的旧事,都用红笔标了“反面教材”。

编到“灾年应急流程”时,孙福犯了难:“咋画‘放粮’?总不能画个官老爷站着,老百姓跪着吧?”林砚想了想,让他画春燕酱菜坊那次赈灾的场景:林石扛着粮袋,苏晚点数,老百姓排队领粮,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张纸条——那是林砚设计的“领粮凭证”,上面写着姓名、住址、领粮数,跟粮秣房的账能对上。

“这样好,”孙福边画边笑,“去年春燕姑娘给染坊的人送酱菜,就是这么记的,谁领了多少,账上明明白白。”他在画角添了只燕子,“借借春燕坊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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