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全州吏会初露锋(1/2)

州府衙署的青砖在春雨里泛着冷光,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得“叮咚”响,像在数着往来官吏的脚步。林砚站在议事厅外,指尖反复摩挲着怀里的粮秣图册,封皮上的蓝布被他攥得发皱。厅内已经传来人声,夹杂着茶盏碰撞的脆响,他深吸一口气,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议事厅是三间打通的大屋,正上方悬着“务本”匾额,黑底金字,透着威严。全州十二县的粮吏分坐两侧,大多是两鬓斑白的老吏,袖口磨得发亮,眼神却像淬了冰。林砚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刚把图册放在案几上,就听见邻座两个吏员低声议论:“听说清河县那个林书吏,用什么‘正字’记账,毛头小子瞎折腾。”

他没接话,只是翻开图册,指尖落在清河县三年亏空的数据页上——这是他特意准备的“底气”。

辰时三刻,知府大人带着通判、推官等一众官员走进来,议事厅瞬间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轻响。知府坐定后,目光扫过众人:“今日召诸位来,是为推广粮秣新法。清河县林砚,你先讲讲。”

林砚起身躬身,捧着图册走到厅中案前。他没急着说话,先将十二张粮秣图按时间顺序铺开,从最初的草图纸到后来的精修版,一张比一张细致。“回大人,清河县的粮秣管理,重在‘三清’:仓清、账清、流向清。”他指着最新那张图,“此图标注了全县六座粮仓的位置、容量,北仓地面垫高两尺防湿,南仓涂石灰防霉,西仓加铁网防鼠,这些细节都记在图侧。”

接着,他又展开《粮秣管理手册》,翻到“月份+粮仓+种类”账法那页:“每月初一盘库,按粮仓分账,每仓分‘小麦’‘稻谷’‘杂粮’三类,用‘正字计数法’记录收支,一目了然。”他特意指了指亏空追查的案例,“比如正德七年北仓亏空三百石,经查是前任书吏张成虚报损耗,卷宗在此,可随时查验。”

话音刚落,右首一位老吏“嗤”地笑了:“林文书这法子,未免过于琐碎。粮秣管理,抓大放小即可,哪用得着记这么细?”说话的是南和县粮吏王奎,据说在粮秣房待了三十年,最是守旧。

“王吏员此言差矣。”林砚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却有力,“清河县前十年亏空累计一千二百七十石,细查下来,七成是‘琐碎’出了错——雨天收粮未标‘潮’字,导致霉变;调粮时未记清经手人,亏空后无从追责;甚至有粮仓漏雨,只因未定期检查梁柱。”他举起清河县的旧账册,“这些旧账只记总数,不记细节,才让贪墨者有机可乘。”

王奎脸色一沉:“你这是暗指各县粮吏都不清不楚?”

“属下不敢。”林砚躬身道,“只是清河县的教训证明,细节记清了,亏空自然就少了。去年推行新法后,全年亏空仅十石,还是因暴雨冲垮仓门所致,已追责修补。”他把新法推行前后的对比账册呈上,“数据在此,大人可验。”

知府拿起账册,手指在“十石”那处停了停,又翻到旧账的“三百石”,眉头渐渐舒展:“林砚说得有理。粮秣之事,本就于细微处见功夫。”他看向众人,“这‘月份+粮仓+种类’账法和粮秣图,各县务必在四月前落实,推官会逐县督查。”

王奎还想争辩,被旁边的吏员悄悄拉住,只好悻悻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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