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陛下坦言当年事,废后亦非全无因(1/2)
陆景渊那句“你的战场不在这里”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沈星落独自坐在渐暗的殿内,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茶盏边缘。帝王的心思深沉如海,偶尔流露的些许理解,更像是风暴间隙偶然窥见的冰山一角,底下仍是不可测的寒渊。
她正欲起身,吩咐莲儿点灯,殿外却再次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去而复返的陆景渊。
他并未让内侍通报,去而复返的陆景渊。
他并未让内侍通报,径直推门而入,神色间似乎比方才离去时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郁。他就站在门口,玄色的衣袍几乎融入门外的夜色里,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沈星落身上,带着一种审度,又似有某种决断。
沈星落起身,略显诧异:“陛下?”
陆景渊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他踱步进来,却并未再次坐下,只是站在殿中,背对着她,望向窗外那片彻底暗下来的天空。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你方才说,对沈文柏,淡漠多于恨意。因其视你为工具。”他微微侧头,余光扫向她,“那你可知,当年朕废你后位,除却柳家构陷、政局所迫之外,亦因朕……同样视你为工具。一件,并不那么称手的工具。”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沈星落耳边!她猛地抬头,看向那道挺拔却透着冷硬的背影。
他竟主动提及当年废后之事?而且是用如此直白、甚至堪称冷酷的方式?
陆景渊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应,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当年朕初登基,根基未稳,需要沈家的支持,也需要安抚势大的柳家。娶你,是政治联姻;立你为后,是平衡之术。朕需要的,是一个能稳住后宫、代表沈家利益、同时不至于太过蠢笨惹出祸事的皇后。”
他的话语里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帝王冰冷的权衡。
“然而,当时的你,”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句,“性情怯懦,耳根子软,毫无主见。易被身边人煽动,更易被家族操控。朕甚至怀疑,柳家构陷你之时,你是否真的全然无知,还是隐约察觉,却因畏惧家族或柳氏权势,而选择了沉默顺从。”
沈星落的心微微一沉。这是原主留下的烂账,那份深入骨髓的怯懦和迷茫,她透过残存的记忆也能感受到。
“这样的你,于朕而言,非但毫无助益,反而是一个巨大的隐患。”陆景渊的声音愈发冷澈,“朕无法信任你,无法将后宫乃至前朝的任何一丝关联交托于你。你就像一件精美的瓷器,摆在那里看似华美,却一碰就碎,甚至可能碎裂的瓷片会伤及朕自身。”
“所以,当柳家将‘巫蛊’的罪名扣在你头上时,朕顺水推舟了。”他终于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直视沈星落,没有丝毫回避,“固然是为了暂时稳住柳家,争取时间。但内心深处,朕亦是借此机会,清除掉一个朕认为无能且危险的皇后。朕甚至……未曾给你任何申辩的机会。”
他坦言了当年最残酷的真相:那场废后,并非全然被迫,亦有他主观的意愿。他厌恶原主的无能,厌恶那份无法掌控的被动,于是借着东风,亲手将其废弃。
殿内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沈星落瞬间苍白的脸。虽然早已猜到真相大抵如此,但亲耳听到当事人如此冷静地剖析出来,那种冲击力依旧巨大。仿佛一把冰冷的匕首,剖开了最后一层温情的假象。
陆景渊看着她脸上的血色褪去,看着她眼中闪过的震惊与恍然,继续道:“朕告诉你这些,并非想求得你的谅解。帝王的抉择,无需向任何人解释。朕只是让你明白——”
他的语气陡然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而专注,牢牢锁住她:“朕如今对你的看重、信任、乃至……容忍,并非因为你是‘沈星落’,也绝非因为那虚无缥缈的‘夫妻情分’。”
“而是因为现在的你!”他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因为你展现出的智慧、胆识、冷静,以及那……洞察先机的能力!因为你是有用的,是能真正与朕并肩、助朕掌控这江山社稷的利器!”
“朕欣赏的,是现在这个能在朝堂之上驳斥群臣、能在危机之中献计献策、能于千年前史籍中为朕寻得破局之道的沈星落!而非过去那个空有后位、却只能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砸碎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也砸出了一条赤裸裸的、基于价值和利益的现实之路。
沈星落怔怔地看着他,胸腔里涌动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被话语刺伤的微痛,有对原主命运的悲哀,更有一种奇异的、被彻底撕开伪装后的清醒。
原来如此。
所有的特殊待遇,所有的“纵容”,所有的“信任”,都建立在“有用”这两个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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