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黎明前的契约（1/2）

堂屋里，那盏煤油灯中的灯油，终是燃尽了。

昏黄且跳跃的火光，在最后一刻，不甘地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彻底熄灭，将整座屋子，都拖入了那片被窗外清冷月光所笼罩的、更为深沉的寂静之中。

林清蝉的脸庞，不见一丝血色。 她那双清亮而美丽的眸子，也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一片如死水般空洞的绝望。

“吞噬”。 这个从她口中说出、满含疯狂与偏执的词语，似一道无法挣脱的魔咒，在这间冰冷狭小的堂屋里回荡。

亦在张烨那掀起滔天巨浪的灵魂深处回荡。

“喂，这个女人，疯了。” 脑海中，小兰的声音，首次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真实恐惧。 “她竟然想让你去吞噬一个被这个世界‘锚定’了上百年的完整‘幽界’本源！”

“那东西和我不同！我是被打碎的残缺灵魂碎片，而她是完整的，是‘活’的！” “你如今这点微末道行，跑去吞噬她，与一只蚂蚁妄图吞下一头大象有何区别？！”

“她会连你的骨头渣子都嚼碎了吞下去！” 小兰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

然而，在这份恐惧之下，张烨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度的、疯狂的贪婪！

没错，就是贪婪。

宛如一头饥饿许久的野兽，突然瞧见一场足以让自己饱餐一顿的血肉盛宴。

尽管这场盛宴充满致命危险，但那源自灵魂本能的、对“进化”和“完整”的渴望，如一团无法熄灭的火焰，在她灵魂深处熊熊燃烧！

张烨沉默了。

他望着眼前这个已将所有希望、所有疯狂都赌在自己身上的美丽而可悲的女人。

他明白，自己已无退路。

自他踏入这个村子的那一刻起。

自他选择与这个女人进行交易的那一刻起。

他便已被卷入这个疯狂且无法回头的漩涡之中。

要么，如高峰一般，被这个村子的“规矩”残忍吞噬。

要么，就反过来，将这个腐烂了上百年的该死村子，连同它那所谓的“规矩”，以及那被囚禁在井底的所谓“神明”，一同嚼碎吞下！

“好。” 一个沙哑、平静却又带着仿佛能将整个黑夜彻底点燃的疯狂字眼，从张烨口中缓缓吐出。 “这个交易，我接了。”

林清蝉那双空洞如死水般的眸子里，终于重新燃起一丝微弱如鬼火般的光亮。

“但是。”张烨看着她，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有些吓人的眼睛，似两把最锋利的手术刀，死死钉在她的灵魂深处。

“从现在起，我要知晓所有一切。”

“关于这个村子，关于那口井，关于那个‘她’，也关于你们林家那个该死的‘契约’。”

“任何隐瞒与欺骗都不要再有。”

“因为，下一次，你就不会再有如此好运，遇到我这样‘通情达理’的盟友了。” 他的声音轻柔而缓慢。

但那话语中所蕴含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意志，让林清蝉那颗刚刚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心，又一次没来由地狠狠一颤。

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望着他那张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棱角分明、充满冰冷野兽般魅力的脸。 她突然有了一种极其荒谬且危险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