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空村鬼戏（1/2）

正午的阳光，毒辣辣地悬在头顶。

照理说，这本该是一天中阳气最盛、最让人感到暖和的时候。可是，当张烨牵着林清蝉，跟在那个疯疯癫癫的傻子身后，踏入梧桐村那条熟悉的主干道时，一股透彻骨髓的寒意，却从脚底板直直地窜上了天灵盖。

安静。

太安静了。

原本这个时候，村里应该充满了鸡鸣狗叫，充满了大嗓门的妇人喊自家男人回家吃饭的吆喝声，充满了柴火燃烧的烟火气。

可现在，这里死寂得就像是一座刚刚出土的，庞大的古墓。

家家户户的大门都敞开着。

张烨路过一户人家，往里瞥了一眼。

院子里的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早饭，筷子掉在地上，碗里的稀粥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硬皮。几只苍蝇趴在咸菜上，贪婪地搓着脚。

屋檐下的鸟笼里，画眉鸟已经死了，僵硬地倒在笼底，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

“人呢？”

林清蝉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张烨的手。

“都走了。”

张烨收回目光，眼神冷冽如刀。

“走得很急，也很……‘整齐’。”

他注意到，泥土地上那些凌乱的脚印，虽然密密麻麻，但方向却出奇的一致。

所有脚印，都指向了村子的正中央——那个平日里用来祭祀、唱戏的古戏台。

“嘿嘿……看戏咯，看大戏咯。”

走在前面的傻子林大壮，手里依旧挥舞着那半截沾血的眼镜框，像是在指挥着一场看不见的乐队。他蹦蹦跳跳，哪怕是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也是顺势打个滚，爬起来继续嘻嘻哈哈地往前跑。

在这个死寂的空村里，他的笑声显得格外的刺耳，也格外的清醒。

“跟紧他。”

张烨低声说道，体内的两股力量开始悄然运转。左眼的深处，黑色的漩涡缓缓旋转；右眼的深处，金色的火苗隐隐跳动。

三人穿过了死寂的长街，转过一个弯，那座古老的、巨大的戏台，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而在看清戏台前那一幕的瞬间，饶是林清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依然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差点惊呼出声。

人。

全是人。

整个梧桐村，上至九十岁的老翁，下至刚会走路的稚童，此刻，竟然全部都聚集在了这里！

足足好几百号人。

但是，没有一点声音。

他们就像是一群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整整齐齐地跪在戏台下方的空地上。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盏惨白色的、用纸糊成的灯笼。灯笼里燃烧的，不是蜡烛。而是一团团散发着腥臭味的、暗红色的……血脂！

几百盏血灯笼，在正午的阳光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妖异红光，将这片场地映照得如同修罗鬼域。

而在那高高的戏台之上。那个身穿灰色僧袍、原本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此刻正盘腿坐在中央。他的模样已经大变。原本红润的皮肤变得干瘪枯黄，像是一层老树皮贴在骨头上。但他身后的那个“不动明王”法相，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开始渗血。

那尊金色的法相，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尊血淋淋的、面目狰狞的“血佛”！

“咚——！”

一声沉闷的鼓点，不知从何处响起。

跪在台下的几百名村民，身体猛地一颤。

紧接着，他们竟然齐刷刷地抬起头，张开嘴，发出了一种整齐划一的、没有歌词的、诡异的吟唱声。

“嗡……嘛……呢……”

那声音低沉、压抑，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声浪，源源不断地朝着戏台上的老和尚涌去！

每吸收一分声浪，老和尚原本干瘪的皮肤就充盈一分，而台下的村民，脸色就灰败一分。

他在吸取生气！

他在用全村人的命，来修补他那破碎的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