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血染棱堡(2/2)

“大约两百,正在向粮仓方向移动。他们可能想趁乱抢粮,或者……开城门。”

内外夹击,最坏的情况。

朱聿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无丝毫犹豫。

“陈默,你带二十个人,去粮仓。”他解下腰间一块令牌,“持我令牌,调屯田兵镇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可是殿下,您这里……”

“我这里还能撑。”朱聿键打断他,“粮仓不能丢。丢了粮,全城人都得死。快去!”

陈默咬牙接过令牌,点了二十名亲卫,转身冲入另一条通道。

现在,朱聿键身边只剩下三十人。

厮杀声已经近在咫尺。透过通道尽头的拐角,甚至能看到闪烁的刀光和飞溅的血珠。

“弟兄们,”朱聿键缓缓举起长剑,“还记得咱们在凤阳高墙里说过的话吗?”

“记得!”三十人齐声吼道,“与其窝囊死去,不如搏一把!”

“好。”朱聿键笑了,“今天,咱们就搏这最后一把。为了周通,为了所有战死的弟兄,为了这座城里八万百姓——杀!”

“杀——!”

三十人如猛虎般扑出拐角,迎面撞上刚刚突破防线的十几名满洲兵。狭窄的通道里,刀剑碰撞,血肉横飞。

朱聿键挥剑格开一柄劈来的大刀,顺势前刺,剑尖从对方甲片缝隙刺入,直透胸背。温热的血喷了他一脸,腥咸的味道刺激着神经。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受到死亡。每一刀都可能致命,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成为最后一次。

但他不能退。

身后是指挥室,是全城的希望。

一个满洲兵挥着狼牙棒砸来,朱聿键侧身避开,剑锋划过对方脖颈。又一人从侧面扑来,他来不及回剑,左手握拳狠狠砸在对方面门上——八年的囚禁生涯,他从未停止过锻炼,这一拳竟将对方鼻梁砸得凹陷下去!

亲卫们也在拼命。这些从死囚、边军逃卒、流民中选拔出来的汉子,此刻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他们用身体堵住通道,用生命拖延时间。

但清军太多了。不断有人倒下,通道里的尸体越堆越高,几乎要堵塞通路。

朱聿键的剑已经砍出了缺口,手臂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他背靠墙壁,喘息着看着步步逼近的敌人。

要结束了吗?

就在这时,通道另一端传来震天的吼声:

“殿下!末将来也!”

赵铁柱浑身浴血,带着一队骑兵——他们竟然骑马冲进了棱堡!战马在狭窄的通道里挤撞践踏,将清军冲得人仰马翻!

“铁柱,你怎么……”朱聿键愕然。

“末将从南门绕过来的!”赵铁柱咧嘴一笑,满口是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清军主力都在北门,南面空虚!末将带骑兵冲了一阵,砍了他们几十个脑袋!”

他翻身下马,提着还在滴血的大刀,挡在朱聿键身前:“殿下,您先退!这里有末将!”

“退?”朱聿键摇头,“今天,我哪也不去。”

他重新握紧剑柄,和赵铁柱并肩而立。

或许是骑兵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清军节奏,或许是守军的顽强超出了预期,又或许是……天色渐暗了。

清军终于开始后撤。

当最后一个满洲兵退出通道时,夕阳的余晖正透过射击孔,照在一地狼藉的尸体和血泊上。

朱聿键拄着剑,艰难地喘息着。他全身上下至少添了七八处伤口,最重的一处在左肩,深可见骨。

“殿下,您受伤了!”赵铁柱惊呼。

“死不了。”朱聿键摆摆手,看向通道里那些永远倒下的亲卫,“清点伤亡,救治伤员。还有……统计战果。”

这一天的鏖战,从清晨到黄昏。

清军付出了至少三千人的伤亡,其中过半是真正的八旗精锐。而棱堡守军,伤亡也超过八百——几乎是全部战兵的三分之一。

惨胜。

但终究是胜了。

当朱聿键在搀扶下走出棱堡时,看到的是满目疮痍。东南角被炸开了一个两丈宽的口子,工匠们正在冒死抢修。墙上到处是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焦糊味。

城外,清军正在收拾战场。夕阳如血,照在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上,如同地狱画卷。

多铎的帅旗还在,但旗杆似乎矮了一截——或许是战损太大,或许是士气受挫。

“殿下,”陈默一瘸一拐地走来,“粮仓那边……平定了。杀了三十七个闹事的降卒,其余都老实了。”

“做得好。”朱聿键点头,“李之藻呢?”

“昏迷不醒,但医官说还有救。”

“土豆暖房?”

“安然无恙。”

朱聿键终于松了口气。他望向西方,最后一缕阳光正沉入地平线。

第二天,守住了。

还有八天。

他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向后倒去。

“殿下!”众人惊呼。

但在失去意识前,朱聿键看到了系统光幕自动弹出:

【国运点:-1753 → -1688】 (惨烈守城战获胜,重创八旗精锐,民心士气达到,获得较大正向修正)

【民心向背指数:同仇敌忾 → 誓死追随】 【获得隐性加成:守城战时,全城抵抗意志+35%,逃亡几率-50%】

【当前任务:坚守凤阳十日(2\/10)】

两天了。

黑暗中,朱聿键仿佛听到了周通的声音:“殿下,末将没给您丢人……”

他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是啊,没丢人。

我们都没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