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蘑菇外交与特使的“惊喜”邀约（1/2）

混沌蘑菇的出现，如同在公输鲁这个本就混乱不堪的垃圾场里，投下了一颗既清新又诡异的种子。接下来的几日，丙字三号试验区彻底变了样，从一个充满爆炸痕迹和失败品残骸的废料场，变成了一个弥漫着泥土芬芳和柔和微光的、有点诡异的蘑菇农场。

袁庆林发挥了他“人形自走科研仪器”的恐怖行动力，在公输鲁的半配合半捣乱下，利用洞窟里随手可得的破烂——几个歪腿的桌子、几块疑似从报废照明阵法上拆下来的闪烁不定的符文板、大量锈迹斑斑的废弃管道和黏性超强的沼泽树脂，硬生生拼凑出了一个简陋但功能齐全的蘑菇养殖与观测一体化平台。这个平台外观丑得惊心动魄，看起来就像被巨型蜘蛛胡乱编织后又遭了雷劈的金属巢穴，但用袁庆林的话说，结构稳固，气密性良好，能量场可控，孢子逸散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三，完全满足初级培育需求，除了偶尔会漏点水或者发出奇怪的嘎吱声。

平台内部被划分出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隔间，每个隔间模拟不同的环境参数，比如温度湿度混沌灵气浓度光照周期，甚至还有“背景噪音”和“情绪氛围”——这是公输鲁的天才设想，他坚持认为蘑菇的生长状态会受到环境情绪影响，并试图用几个发出怪异嗡鸣声的破烂音叉和几张画着扭曲笑脸哭脸的符纸来验证。结果第一批实验样本差点全部停止生长，公输鲁却兴奋地宣布发现了蘑菇的“厌乐喜悲”特性，准备进一步研究“悲伤蘑菇”是否更具宁神效果，被袁庆林以“再折腾就全死了”为由强行制止。

韩逸梦和云璎珞也暂时留了下来。一来需要协助安抚幽冥卫可能的后续查探，二来韩逸梦对混沌侧写资料和这意外诞生的蘑菇兴趣浓厚，三来公输鲁似乎打定主意要赖上他们，尤其是袁庆林，几乎寸步不离，嘴里喋喋不休地讨论着各种疯狂的技术设想，从蘑菇动力引擎到孢子通讯网络，听得人头皮发麻，韩逸梦甚至怀疑这老头是不是想用蘑菇取代现有的能源体系。

蘑菇的培育出乎意料地顺利。这些乳白色的菌类生命旺盛得可怕，在袁庆林粗略模拟的富含微量混沌灵气的营养基上——主要成分是公输鲁那些失败药剂的残渣、废弃能量结晶粉末以及洞窟里扫出来的陈年灰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成熟喷射孢子，然后开启新一轮循环。短短三天，养殖平台里已经白花花一片，散发着宁静柔和的微光和清新的泥土气息，与洞窟其他区域的脏乱差形成了惨烈对比，仿佛地狱里开辟出了一小片田园风光。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蘑菇的特性。除了之前发现的温和灵气与宁神效果外，袁庆林还发现它们对环境中游离的暴戾的幽冥煞气有着微弱的吸收和钝化作用，虽然效率极低，但确实存在。而且，某些在特定情绪氛围下生长的蘑菇，比如公输鲁设置的“欢乐”区——其实就是贴了更多笑脸符纸并循环播放他自创的荒腔走板小调的区域——似乎分泌的宁神物质更多，效果更好。公输鲁对此得意洋洋，宣称自己的“情绪农法”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这玩意儿有点意思啊，袁庆林蹲在养殖平台前，记录着数据，眼镜片后的眼睛闪闪发光，不只是简单的混沌衍生物，它们似乎在主动地选择性地吸收环境中的负面或混乱能量，转化为相对平和的易于吸收的灵力和精神安抚成分，这机制有点像低配版的活体净化法阵加宁神香炉。

活体法阵，韩逸梦若有所思。地狱道星最令人头疼的问题之一，就是无处不在侵蚀心神的幽冥煞气。总枢依靠大型净化阵列和芯片压制来应对，但成本高昂，覆盖有限。流放者们则只能硬扛，或者寻找稀少的未被污染的灵地。如果这种蘑菇可以大量培育，哪怕效率不高，也能极大改善底层生存环境，甚至成为一种新的可再生的资源，其战略价值不可估量。

不止如此，云璎珞轻轻捏起一朵成熟的蘑菇，放在鼻尖轻嗅，梦眸中流转着微光，它的宁神之力，并非强行镇压或抹除情绪，而是一种柔和的引导与抚平，对长期处于高压恐惧绝望环境下的心神，有润物细无声的滋养之效，或许可称之为心霾净化。

心霾净化，好名字，公输鲁凑过来，胡子翘着，老子早就说过，混沌不是破坏，是转化的契机，看看，这蘑菇就是明证，无序中孕育有序，暴戾中诞生安宁，老子的理论是对的，他手舞足蹈，差点打翻一旁装着悲伤蘑菇的隔板，那些蘑菇在悲伤符纸的影响下似乎长得格外蔫巴。

理论有待商榷，但这蘑菇的价值，毋庸置疑，韩逸梦下了结论。他看向公输鲁，前辈，关于这蘑菇的培育数据，以及混沌侧写的相关资料……

好说好说，公输鲁大手一挥，十分爽快，转身就从他那堆垃圾山里扒拉出一个沾满油污形如板砖的金属盒子，用袖子胡乱擦了擦，递给韩逸梦，给，老子毕生研究的一部分精华都在里面了，混沌侧写的初步模型能量转化猜想还有以前各种失败探索性实验的数据，至于蘑菇，你们随便研究，老子只要留一半做后续改良就行，嘿嘿，要是能培育出会打架的蘑菇兵，看谁还敢小瞧老子。

韩逸梦接过金属盒，入手沉重。他没有立刻查看，而是郑重收好。多谢前辈，此事若成，前辈当居首功。

虚名，老子不在乎，公输鲁摆摆手，但胡子翘得更高了，对了，你们打算拿这蘑菇怎么办，自己种着玩，还是……

韩逸梦与云璎珞对视一眼，心中已有计较。这蘑菇，或许能成为一张意想不到的牌。

就在他们初步掌握蘑菇培育要点，并开始尝试小范围扩大培养时，文幕僚再次出现了。这一次，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仿佛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垃圾桶来处理某些烫手山芋。

韩首领，云姑娘，袁大师，别来无恙，文幕僚拱手，目光在洞窟内那片格格不入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蘑菇田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掩饰过去，特使大人对诸位近日协助稳定丙叁区能量紊乱之事，甚为满意，尤其是袁大师临机应变，处置得当，避免了更大损失，特使特意命在下送来薄礼，以示嘉奖。

他身后，两名低阶执事抬上两个箱子。一箱是码放整齐的中品灵石，灵气盎然，另一箱则是各种炼器布阵的材料，虽然不算顶级，但种类齐全，正是他们目前所需。

文先生客气了，分内之事，韩逸梦不卑不亢地回礼，心中暗忖，陈云水消息果然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事故被平息了，还送来了封口费兼奖励。

另外，文幕僚话锋一转，压低声音，特使大人有意，请韩首领移步一叙，关于此前所提合作之事，特使有了新的想法，或可详谈。

终于来了。韩逸梦心道，表面却露出适当的好奇与一丝期待，哦，不知特使大人有何指教，我等洗耳恭听。

此地不便细说，文幕僚看了看四周，尤其在那片蘑菇田上又多看了几眼，特使在听涛轩备了清茶，还请韩首领赏光，至于云姑娘和袁大师，亦可在此稍歇，或随意参观，丙叁区如今看来，倒是别有一番景象了，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韩逸梦会意，这是要单独面谈。他点点头，既如此，韩某便恭敬不如从命，璎珞，老袁，你们在此稍候，我与文先生去去便回。

云璎珞轻轻颔首。袁庆林则头也不抬地摆摆手，正忙着调整一个蘑菇隔间的情绪氛围发生器，试图让蘑菇更快乐地生长，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小曲。

再次来到陈云水那间看似简朴实则阵法重重的静室听涛轩，檀香依旧，但此次奉上的灵茶却清香扑鼻，灵气氤氲，显然档次高了不少。

陈云水面带微笑，亲自为韩逸梦斟茶，态度比上次更加亲和。韩首领，几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听闻丙叁区在韩首领与袁大师襄助下，不仅化解危机，竟还另有一番收获，他语气随意，仿佛闲谈。

韩逸梦心中微凛，知道蘑菇的事瞒不过他，索性坦然道，特使大人消息灵通，确是有些意外发现，公输前辈实验中能量对冲，机缘巧合下，催生了一种奇特的菌类，有些宁神静心微效净化之能，不过是些微末小物，当不得收获二字。

微末小物，陈云水轻笑摇头，抿了口茶，韩首领过谦了，在这幽冥煞气充斥之地，能宁神静心微效净化之物，何其珍贵，况且，本使听闻，此物生长甚快，对环境要求极低，若真如此，其价值不可估量啊。

他放下茶盏，目光深邃地看着韩逸梦，韩首领可知，我总枢治下，尤其是各大矿场流放营地，因长期受煞气侵蚀高压劳作，导致心神崩溃走火入魔者，每年有多少，维持大型净化阵列，消耗几何，若有一种成本低廉易于推广之物，能稍缓此患，于稳定局面，收拢人心，功莫大焉。

韩逸梦立刻明白了陈云水的意图。他想将这混沌蘑菇作为一种福利或维稳工具，推广到其控制的区域，既能缓解底层矛盾，又能收买人心，还能节省维护净化阵列的巨大开销，好算计。

特使大人高见，此物确有几分妙用，但目前产量有限，培育条件亦未完全掌握，恐难当大用，韩逸梦谨慎回应，既点出价值，也表明困难。

无妨，既有雏形，完善推广便是，陈云水摆摆手，显得胸有成竹，本使可拨付资源，提供场地，助韩首领扩大培育，所得产出，你我二八分账，你八我二，如何，本使只要两成，用于体恤下情，稳定人心，至于韩首领拿去作何用途，本使不过问。

条件优厚得令人意外。二八分账，陈云水只拿两成，还提供资源场地，不过问用途。这几乎是将蘑菇的处置权和大部分利益拱手相让。但韩逸梦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特使大人厚爱，韩某感激不尽，只是如此厚利，韩某受之有愧，不知大人有何吩咐，韩逸梦放下茶杯，直视陈云水。

陈云水笑了，似乎很满意韩逸梦的上道。韩首领快人快语，既如此，本使便直说了，确有一事，需韩首领与袁大师相助。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熔火之心的年度大检与核心符文阵列维护之期将至，此乃惯例，每三年一次，由总枢天工院主持，各殿协助，往年皆是徐典狱长一系把持，油水丰厚，更可借此机会，调整部分区域能量配给，巩固权柄，今年，本使欲争一争这主持之权。

韩逸梦心中一动。熔火之心的年度大检和维护，这可是接触核心能源中枢的绝佳机会，难怪陈云水如此大方。

然徐勇钢经营日久，其麾下不乏阵法与能源领域的专才，本使这边虽也有人手，但顶尖者寡，公输鲁虽有才，然行事跳脱，难当大任，陈云水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显，公输鲁技术或许够，但太不靠谱，容易把事情搞砸。本使观袁大师，于符文阵法能量调控一道，见解独到，技艺高超，尤擅解决疑难杂症，而韩首领统筹之能，本使亦甚为欣赏，故，本使想请二位，以本使特聘客卿顾问之名，参与此次大检与维护，一来，助本使争取主导之权，二来，若成，其中部分边角工程，或可交由韩首领麾下操办，其间些许损耗冗余，皆在情理之中。

图穷匕见。陈云水不仅要借他们的技术争夺主导权，还要在工程中分一杯羹，甚至可能借此安插人手，摸清熔火之心的底细。而给予韩逸梦的回报，除了蘑菇的利益，便是客卿顾问的身份掩护，以及接触核心从中渔利的机会。这是一场交易，更是一次冒险的赌博。

韩逸梦沉默片刻，似在权衡。陈云水也不催促，悠然品茶。

承蒙特使大人看重，韩逸梦缓缓开口，能参与熔火之心大检，乃是我等荣幸，只是，徐典狱长那边……

徐勇钢那边，本使自有计较，陈云水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近年来主持大检，损耗连年递增，成效却乏善可陈，上头早有微词，此次，本使只需韩首领与袁大师，在技术上压过他的人即可，至于其他，本使来安排，事成之后，不仅蘑菇之事照旧，这客卿顾问之位，亦可长久，甚至日后这地狱道星的能源调度工坊营造，未必不能有韩首领一席之地，他抛出了更大的诱饵。

韩逸梦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动容之色，起身拱手，既如此，韩某愿效犬马之劳，只是，兹事体大，需与袁大师仔细筹划，亦需准备些特殊手段，以备不时之需，蘑菇培育之事，亦需抓紧，可否宽限数日。

正当如此，陈云水满意颔首，大检之期，在一月之后，时间充裕，韩首领可放手准备，所需资源权限，可告知文先生，他会全力配合，至于蘑菇培育，本使即刻命人清理丙叁区旁一处废弃仓库，供韩首领使用，所需一应物料，皆由本使提供。

多谢特使大人，韩逸梦再次道谢。

离开听涛轩，韩逸梦心中思绪翻腾。陈云水的拉拢和利用之意赤裸裸，但给出的机会也实实在在。参与熔火之心的年度大检和维护，无疑是深入了解总枢能源核心甚至暗中做手脚的绝佳机会。而蘑菇的培育与推广，若能成功，不仅是一笔巨大财富，更能成为收拢流放者人心建立基层影响力的重要抓手。

风险与机遇并存。但比起在荒原被动挣扎，这无疑是一条更快的捷径。当然，与虎谋皮，需万分小心。

回到丙叁区，将情况告知云璎珞与袁庆林。云璎珞沉吟道，陈云水欲借我等之力与徐勇钢争权，我等亦需借他之势接触核心，然其人多疑善变，不可尽信，蘑菇之事，可徐徐图之，掌控培育核心，以防其反客为主。

袁庆林则兴奋地搓手，参与熔火之心大检，太好了，早就想亲眼看看那大火炉的核心阵法是什么德行了，说不定还能找到更高效的借能节点，蘑菇培育交给我，保证一个月内实现初步量产，不过，老韩，咱们真要和陈云水合作，我总觉得那家伙笑得像只狐狸。

合作，但要有防备，韩逸梦沉声道，他利用我们，我们何尝不是利用他，蘑菇培育，我们必须掌握最关键的菌种改良和核心营养基配方，大检之事，袁兄，你要拿出真本事，既要压过徐勇钢的人，又不能暴露我们的全部底牌，我会让芯片全力辅助你分析熔火之心的阵法结构，寻找可利用的漏洞，璎珞，你暗中留意陈云水还有其他哪些后手，以及徐勇钢可能的反应。

三人计议已定。接下来的日子，丙字三号试验区变得更加忙碌。袁庆林一头扎进蘑菇培育和熔火之心阵法预研中，公输鲁在提供了混沌侧写资料后，也死皮赖脸地掺和进来，美其名曰技术指导，实则天天和袁庆林吵得不可开交，然后又在争吵中迸发出更多匪夷所思的灵感，让蘑菇的培育进度和阵法研究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