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鸿门宴与不正经的“技术扶贫”（1/2）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韩逸梦、云璎珞、袁庆林三人，在文幕僚派来的一名心腹执事带领下，离开绿洲，乘坐着一艘伪装成普通货船、内里却布设了短途传送法阵的飞梭，悄无声息地向着熔火之心外围的第三主控枢纽飞去。

飞梭内，韩逸梦闭目养神，实则与芯片连接，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遇到的场景及应对之策。云璎珞静坐一旁，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梦境气息，她在编织一层极其精妙的伪装，不仅改变三人的容貌、气息，甚至微调了他们的灵力波动特性，使其与普通的、被征召的低阶技术流放者别无二致。唯有袁庆林坐立不安，像只第一次被放出笼子的猴子，东摸摸西看看，对飞梭内部精巧的符文结构和隐蔽的探测法阵评头论足，嘴里念念有词：“啧啧，这隐身符文的叠加方式太老套了，能耗至少能优化百分之十五……短途传送阵的稳定锚点用的是三百年前的旧型号，空间涟漪抑制做得跟屎一样……还有这能量回路，冗余设计多得令人发指，简直是浪费……”

带路的执事面无表情，假装没听见，但眼角肌肉的细微抽搐暴露了他的无语。

约莫半个时辰后，飞梭穿过一层厚重的、混杂着硫磺与金属气息的暗红色云障，前方景象豁然开朗。那是一片建立在巨大火山口边缘的、令人震撼的钢铁与符文森林。

无数粗达数丈、表面流淌着熔岩般暗红光泽的金属管道，如同巨龙的血管，从深不见底的火山口深处延伸而出，纵横交错，汇聚到一座座高达百丈、形如倒置山峰的暗金色巨型塔楼底部。塔楼表面密布着繁复玄奥的符文阵列，光芒明灭，发出低沉而恒定的嗡鸣，那是庞大的能量在其中奔流运转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高温和精纯到近乎狂暴的火属性灵气，以及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地心深处的、令人心悸的威压。这里便是熔火之心外围的第三主控枢纽，负责调控、分配流向北部荒原近三成区域的庞大能源，是名副其实的能源心脏之一。

与之前见过的次级节点不同，这里的守卫森严了何止十倍。身着暗红重甲、气息彪悍的幽冥卫五人一队，在空中交错巡逻，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寸空间。地面上，身着制式黑袍的肃正官带领着大量低阶修士和傀儡，在各个关键节点穿梭忙碌。空中，数艘体型更大、符文更密集的浮空战船静静悬浮，炮口隐隐对准四方。无处不在的监测法阵光芒，如同水波般在空气中荡漾，任何未经许可的灵力波动或生命气息，都难逃其感知。

“好家伙，这阵仗……比总枢大牢还严实。” 袁庆林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但眼睛里的兴奋光芒却更盛了，“这才是真正的‘高端局’啊！看看这能量转换塔，这符文密度，这灵压强度……啧啧，虽然设计思路还是老了点，但用料真扎实！”

飞梭在指定的、位于一处悬空平台上的泊位缓缓降落。平台边缘，早已有数人等候。为首者，并非文幕僚，而是一名身着银灰色长袍、面容古板、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老者身后，站着几名同样身穿银灰服饰、气息沉稳、明显是技术官员的修士，以及一队全副武装、眼神不善的幽冥卫。

“韩首领，袁大师，云姑娘，久仰。” 银袍老者声音干涩，不带丝毫感情，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袁庆林那身不修边幅的工装和厚瓶底眼镜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老夫乃总枢能源调度司副主事，葛洪。奉陈特使之命，在此等候。特使大人临时有要务，稍后便到。在此之前，由老夫负责接待三位，并安排此次‘校准’事宜。”

“有劳葛主事。” 韩逸梦不卑不亢地拱手。芯片扫描无声展开，瞬间捕捉到对方修为约在神仙境初期，气息凝实，灵力中带着明显的火属性和一种刻板的秩序感，应是长期浸淫阵法与能量调控的修士。其身后的几名技术官，修为也都在地仙中后期，神色倨傲，显然对他们这几个“野路子”出身的“流放者技术顾问”颇为不屑。

“闲话少叙。” 葛洪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冷淡，“特使有令，此次谐波校准事关重大，涉及核心区域稳定，需三位先行配合，完成基础检测与登记。随我来。”

一行人踏上悬空廊桥，向着最近的一座巨型能量转换塔走去。沿途，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更多的则是漠然与隐隐的排斥。空气中弥漫的不仅是高温和灵气，还有一种无形的、属于“体制内”对“外来者”的隔阂与压力。

检测登记处设在塔楼底层的一间布满精密仪器的石室内。过程繁琐而严苛，不仅要查验身份令牌（文幕僚早已准备好）、检测灵力属性、评估神魂强度，还要进行一系列关于阵法原理、能量调控、安全规程的书面考核。显然，这是下马威，也是甄别。

袁庆林对此嗤之以鼻，答题时笔走龙蛇，嘴里还不停吐槽：“这题出得有问题，能量回流阻尼的第三变式在高压环境下根本不能用标准公式，得考虑灵子隧穿效应……这安全规程是哪个外行写的？紧急切断阀的联动触发延迟设置太高，真出事根本来不及……还有这灵力属性匹配度测试，用的什么老古董算法？精度差到姥姥家了……”

他每吐槽一句，旁边监考的技术官脸色就黑一分。然而，当袁庆林最终交卷，负责评阅的一名老技术官看着那几乎挑不出错处、甚至指出了好几处题目本身疏漏的答卷，以及旁边几台检测仪器上显示的、远超标准的灵力控制精度和神魂稳定度时，脸色从铁青变成了惊疑不定。

葛洪主事接过答卷，仔细看了片刻，古板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抬眼深深看了袁庆林一眼，缓缓道：“袁大师果然有些门道。难怪文先生极力举荐。不过，纸上谈兵易，实际操作难。真正的校准，容不得半点差错。请随老夫来中枢控制室。”

下马威似乎过了，但真正的考验，刚刚开始。

中枢控制室位于塔楼中层，空间广阔，高达十丈。四周墙壁并非石质，而是由一整块块半透明的、内部流淌着炽热金色光流的晶石拼接而成，光流不断变幻，构成一幅幅复杂到令人眼晕的立体能量流图。控制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精密符文和悬浮光点构成的立体沙盘，正是第三主控枢纽及其管辖下数十个次级节点的实时能量分布模型。数十名身着银灰服饰的技术官在各处操作台前忙碌，不断调整着参数，维持着庞大能源系统的平稳运行。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的灵力和一种紧绷的、高度专注的氛围。

“此处便是第三主控枢纽的核心，‘地脉灵眼’的调控中枢之一。” 葛洪指着中央的立体沙盘，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傲，“沙盘所示，即为实时能量流向。红色为高压主脉，橙色为中压支脉，黄色为低压节点。目前，因未知原因，第三区、第七区、第九区等多个节点的能量谐波出现紊乱，导致整体输送效率下降约百分之零点八，局部灵压不稳。特使怀疑，可能与近期地脉活动异常，或……某些非标准干预有关。”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袁庆林一眼。

袁庆林早已被那巨大的立体沙盘和精密的能量模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啧啧声，根本没注意葛洪的后半句话。他像看到了绝世美女的色狼，恨不得扑上去摸两把。

“袁大师，请吧。” 葛洪侧身，示意袁庆林上前观察，“限时一个时辰，找出问题症结，并提出可行的校准方案。记住，任何操作都需提前报备，经老夫允许后方可进行。若有差池，引发能量暴走，尔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周围的技术官们也停下手中工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有审视，有怀疑，也有等着看笑话的。

韩逸梦与云璎珞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袁庆林放手去做，同时自身气息隐晦地流转，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袁庆林深吸一口气，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神情。他没有立刻上前操作，反而从他那百宝袋般的工具箱里，掏出了几个模样古怪、像是用破烂拼凑出来的仪器——一个不断旋转发出嗡嗡声的多棱晶柱，一个连着许多细线、端点闪烁着微光的金属罗盘，还有一个巴掌大小、屏幕不断滚动着乱码的扁平玉板。

“你……你这是何物？” 一名年轻的技术官忍不住问道，语气带着鄙夷。他们用的都是制式的、光华流转的精密阵盘和感应法器，何曾见过如此寒酸古怪的玩意儿？

“吃饭的家伙什儿啊！” 袁庆林理直气壮，一边将多棱晶柱对准沙盘，一边将金属罗盘的细线小心翼翼地“贴”在控制台边缘几个不起眼的符文接口上，最后拿起那玉板，手指飞快地点击着，“你们那套制式监测系统，精度是够，但太死板，只能看宏观流量和预设参数，对微观谐波畸变、相位延迟、灵子湍流这些细节捕捉太差，尤其是对非标准能量扰动的溯源能力，基本为零。我这套‘混沌差分谐波分析仪’、‘自适应灵能探针阵列’和‘便携式实时频谱处理器’，虽然看着糙，但胜在自定义程度高，滤波算法先进，专门抓那些藏在正常数据下面的‘小妖怪’！”

他一边说着，一边操作。那多棱晶柱射出一道道肉眼难辨的扫描光束，扫过立体沙盘；金属罗盘上的细线微微发光，似乎在从控制台中汲取某种底层数据；玉板屏幕上的乱码飞速滚动，渐渐呈现出复杂到极点的波形图和频谱分析。

周围的技术官们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灵子湍流”、“非标准能量扰动”，闻所未闻，但看袁庆林那副煞有介事、专业到极点的样子，又不由得将信将疑。葛洪主事也眯起了眼睛，紧紧盯着袁庆林的动作和那玉板上不断变化的数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控制室内只有仪器低鸣和技术官们低声交流的声音。袁庆林完全沉浸在了数据的海洋中，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嘴里念叨着更令人费解的术语：“嗯……第三区主灵压阀后端有谐波叠加，疑似反馈回路延迟超标……第七区分流器灵子筛网堵塞率千分之三点七，导致下游湍流……第九区最麻烦，能量相位在第三、第七谐波处出现奇异吸引子，这是典型的外源性干扰特征，而且干扰源不止一个……等等，这个干扰波形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