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技术顾问的日常与失控的优化（1/2）

“特使府特聘技术顾问”这块招牌，在遗忘荒原这片混乱之地，意外地好用。至少，对韩逸梦和袁庆林来说，这层“合法外衣”让他们接下来的“能源优化”工作，顺利得有点不真实。

靠着文幕僚留下的那份盖有特使府暗印的聘书和通行凭证，袁庆林这个顶着乱糟糟头发、穿着沾满不明污渍工装、眼镜片厚如瓶底、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谁也听不懂的术语的“民间阵法奇才”，开始堂而皇之地出入熔火之心外围的几个次级能量节点。当然，每次都有一到两名“特使府派遣的协助人员”（实为监视者）陪同，美其名曰“学习观摩、保障安全”，实则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搞小动作。

而韩逸梦，则以“袁大师技术团队负责人兼安保主管”的身份随行，一方面负责与特使府的人员交涉周旋，另一方面也暗中观察总枢能源网络的运行细节，评估风险，寻找更多可乘之机。

他们的“工作”流程通常是这样：

首先，文幕僚或其手下会“不经意”地提到，某某号增压站或调节枢纽“近期运行效率略有波动，能耗偏高，还请袁大师顺道看看”。这通常意味着，那个节点要么是徐勇钢派系的人把控，要么是陈云水想重点“照顾”、安插人手或埋下伏笔的地方。

然后，袁庆林就会带着他那堆稀奇古怪的自制仪器（大部分是用猎杀者残骸、沼泽特产和文幕僚提供的“研究经费”购买的边角料拼凑而成），在监视者警惕又好奇的目光中，对着巨大的能量管道、轰鸣的转换法阵、闪烁的符文基板一通操作。时而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词；时而恍然大悟，激动地手舞足蹈；时而又摇头叹气，抱怨设备老旧、材料低劣、符文设计存在“重大缺陷”和“历史遗留问题”。

“看看！看看这里！能量回流阻尼器的缓冲符文阵列，用的还是上古‘磐石镇灵纹’的变种！这都什么年代的老古董了？能量通过率低不说，共振频率还卡在临界点上，稍微有点波动就‘嗡’得跟要散架似的！浪费！极大的浪费！” 袁庆林指着一处布满灰尘的符文节点，痛心疾首，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旁边监视的幽冥卫脸上。

那幽冥卫面无表情地后退半步，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这破玩意儿确实老爱出杂音，维修起来还麻烦。

“还有这个！次级灵能分流阀的控灵回路，并联节点太多，冗余设计等于没有！一旦主回路过载，副回路根本来不及响应，直接就崩！怪不得能耗高！设计这玩意儿的人脑子里装的是沼泽泥浆吗？” 袁庆林敲打着另一处金属外壳，发出哐哐的响声，引得远处几个正在维护的低阶技术人员侧目，敢怒不敢言。

韩逸梦则在一旁配合演出，一边安抚“情绪激动”的袁大师，一边对陪同的文幕僚手下叹气：“文先生见谅，袁大师他就是这个脾气，见不得技术上的瑕疵。您看，这设备确实年久失修，安全隐患不小啊。也就是袁大师心善，愿意帮忙看看，换做旁人，怕是……”

文幕僚的手下通常都是人精，立刻会意，陪着笑脸道：“韩首领说的是，袁大师技艺高超，心系公事，实乃我辈楷模。只是这改造一事，涉及甚广，还需从长计议……不知袁大师可有暂时缓解之法？”

这时，袁庆林就会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从他那百宝囊般的工具箱里掏出几个看起来更加古怪、像是用破烂拼凑的“优化模块”，一边安装，一边用极快的语速讲解着令人头晕的术语：“暂时缓解？也行！看见没，我这个‘自适应谐振缓冲器’，采用‘混沌差分折叠’技术，能动态调节阻尼，平抑共振峰值……还有这个‘智能分流加速器’，内置‘微阵列并行处理符文’，能预判负载变化，提前分流……放心，都是无源器件，不消耗额外能量，就是材料特殊了点，安装位置刁钻了点，但效果立竿见影！保证能耗下降零点五个百分点，运行噪音降低三成！”

一通操作猛如虎，装上去的“优化模块”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有点寒酸，但往往在启动后不久，目标节点的能量读数确实会变得平稳一些，能耗也会微微下降。虽然提升幅度远没有袁庆林吹嘘的那么大（通常只有0.3%-0.8%），但也足以让负责该节点的低阶官员和技术人员喜出望外——这可都是实打实的业绩啊！至于这些“优化模块”内部是否隐藏了更精妙的、能悄悄分流部分能量的“小水管”，以及其古怪的运行原理是否会导致某些未知的远期风险，就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了。

韩逸梦则负责在事后，将一份语焉不详、充满了自创术语和夸张描述，但关键数据含糊其辞的“优化效果评估报告”递给文幕僚，并“顺带”提一些“小小”的要求，比如：这个节点材料老化严重，需要一批“星纹铁”和“地火晶砂”进行预防性维护；那个转换法阵的基础符文需要微调，希望能调用一下总枢符文库的“乙字七十三区”的公共资料（实则是为了窃取更多符文知识）；袁大师实验新思路，需要一些“废弃的猎杀者核心残片”和“高纯度幽冥煞气结晶”作为研究素材（实则是搜集关键材料和能源）……

文幕僚通常都会爽快答应，甚至主动加码。在他看来，用一些“无关紧要”的边角料和权限，换取实实在在的、能打击徐勇钢派系、提升自己话语权的“政绩”，还能拉拢这个看似有用又易于掌控的“技术团队”，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至于韩逸梦他们要这些东西具体干什么，他懒得深究，只要不闹出大乱子，不影响他的计划就行。

然而，这种“默契合作、各取所需”的和谐局面，在一次对“第七号地脉分流枢纽”的“例行巡检与优化建议”中，被一桩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

第七号分流枢纽，位于熔火之心东南侧约三百里的一处地下溶洞深处，规模中等，主要负责向周边三座中型矿场和一处幽冥卫训练营供应提纯后的地火灵气。这里位置相对偏僻，守卫也不算森严，由一名叫“胡管事”的低阶典狱官负责。胡管事是陈云水安插的人，对袁庆林他们的到来表现得异常热情，甚至有些谄媚。

按照惯例，袁庆林在胡管事的陪同下，开始对枢纽进行“体检”。韩逸梦则和另一名文幕僚的心腹在控制室喝茶闲聊，暗中观察。

起初一切顺利。袁庆林一边检查，一边用他那特有的、夹杂着大量专业黑话和夸张比喻的方式吐槽着设备的老旧和设计的不合理，听得胡管事频频点头，冷汗直流，仿佛下一刻这枢纽就要炸了。

然而，当袁庆林检查到主能量管道的一处关键汇流节点时，他脸上的嬉笑和夸张表情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和……一丝困惑。他推了推眼镜，几乎把脸贴到了那布满灰尘和灼烧痕迹的金属管道上，手中一个自制的、形如蜘蛛的微型探测法器伸出数条细腿，吸附在管道表面，发出轻微的嗡鸣。

“不对劲……” 袁庆林低声嘟囔，声音只有旁边的韩逸梦能听见。

“怎么？” 韩逸梦心神一动，传音问道。

“这里的能量流动参数……异常平滑，平滑得有点假。” 袁庆林眉头紧锁，手指在探测法器的反馈界面上快速滑动，“而且，背景灵能噪音的频率分布……有问题。这不是正常的、经过提纯和稳定化处理后的地火灵气该有的频谱。倒像是……掺杂了别的什么东西，某种……有规律的、低强度的周期性脉冲信号，被刻意隐藏在背景噪音里。等等，这脉冲的编码方式……有点眼熟……”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管道侧上方一处不起眼的、仿佛只是装饰用的凸起符文阵列，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光芒。“老韩，你看那个‘辅助散热阵列’的第三节点，符文排列顺序是不是有点怪？标准的‘磐石镇灵纹’衍生变体‘丙十七型’，应该是‘坤、离、兑、震、艮’的循环，但这里……‘坤’位后面接的是‘巽’？虽然‘巽’风属木，理论上也能辅助散热，但在这个以火土为主的阵列里，属性相冲，会极大降低散热效率，除非……”

“除非什么？” 韩逸梦也察觉到了不寻常，芯片开始高速扫描那处符文阵列。

“除非设计者压根就不想它好好散热！或者……这个‘巽’位符文，根本就不是用来散热的！” 袁庆林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兴奋和警惕，“它更像是一个……伪装过的信号接收和转译节点！用来接收和解析那种隐藏在能量流中的脉冲信号！”

韩逸梦瞳孔微缩。芯片的扫描结果也反馈回来异常：那个“巽”位符文的结构确实与标准制式有极其细微的差异，内部嵌入了非常隐蔽的、非标准的微型传导回路。若非袁庆林这种对符文细微结构敏感至极的“鬼才”，加上他那些自制探测法器的超常规扫描，根本发现不了。

“有人在这座枢纽的能量流里……夹带了私货？还在用伪装符文接收？” 韩逸梦瞬间想到了多种可能：窃取能量？传递情报？远程操控？还是……某种监控或破坏的后门？

“不止！” 袁庆林操纵着探测蜘蛛，沿着管道缓缓爬行，声音越发低沉，“脉冲信号很微弱，而且加密方式……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对了！是‘秩序之遗’资料库里提到过的、一种用于超远程、低功耗、隐蔽通讯的古老符文编码‘幽影波纹’！但这玩意儿不是早就失传了吗？总枢的技术档案里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