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尖叫的核心——直面时间的伤痕与抉择(1/2)

虚无并未持续太久——或者说,在时间本身都混乱的领域里,“持续”这个概念失去了意义。

老方感觉自己在坠落,又像是在上升,四面八方传来刺耳的、仿佛亿万块玻璃同时碎裂又强行粘合的尖啸。这一次,那尖啸声不再是背景噪音,而是如同实质的刀锋,切割着他的意识,试图将他存在的“连续性”斩断、撕碎。

“呃啊啊——!”他听到身边传来老于的惨叫,老赵压抑的闷哼,老潇的怒骂,还有老高那混合着痛苦与癫狂的抽象惊叹。

胸口的印记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五色命途的光芒在体内左冲右突,勉强维系着自我认知的边界。老方咬紧牙关,集中全部意志,将最后的力量导向“对抗”印记——既然这个世界呼唤对抗,既然时间在尖叫,那就用最纯粹的对抗意志,去撞开这混乱的帷幕!

“都他妈……抓紧我!”老方在精神层面怒吼,伸出双手(他不知道在现实中是否还存在“手”的概念),竭力捕捉着同伴们即将消散的意识波动。

仿佛过了一瞬,又像是经历了无数个轮回。

尖啸声陡然拔高到一个无法承受的阈值,然后——

戛然而止。

光线、声音、触感……所有知觉如同退潮般回归。

老方重重摔在地上,这次是湿润、松软、带着腐殖质和血腥味的地面。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嘴里腥甜的泥土,挣扎着撑起身体。

眼前不再是镜子迷宫,而是一片……荒芜的、仿佛被无数场战争反复犁过的焦土。天空是压抑的、翻滚着暗红色和紫黑色云团的诡异色调,看不到太阳或星星。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臭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而恶心的气味——那是大规模心灵能量辐射和基因污染混合的味道。

远处,地平线上矗立着几座巨大、扭曲、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塔状建筑——心灵信标,而且是经过某种强化的、规模远超以往认知的心灵信标。更近一些的地方,可以看到残破的建筑废墟,燃烧的车辆残骸,以及……漫无目的游荡的身影。

那些身影大多衣衫褴褛,眼神空洞,动作僵硬而同步,如同提线木偶。他们是平民,男女老少都有,但脸上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和灵光,只有被彻底支配后的麻木。他们像蚁群一样,搬运着物资,清理着废墟,或者……只是呆呆地站着,仰头“沐浴”在心控塔发出的绿色光晕中。

而在这些被心控的平民之外,还有一些更加骇人的存在——它们体型庞大、肌肉贲张、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绿色或紫色,头颅低垂,口中流淌着涎水,发出无意识的低沉咆哮。它们有的徒手撕扯着金属残骸,有的漫无目的地捶打着地面,有的则围在一起,分食着不明来源的肉块。

狂兽人。尤里的基因突变器,已经将成千上万的无辜者,变成了这种只知道破坏和杀戮的怪物。

“这……”老潇趴在不远处的一个弹坑里,抬起头,看到眼前的景象,声音干涩,“神特么……我们掉到地狱里了?”

老高撑着他的数据分析板(居然还没丢),看着上面疯狂跳动的读数,眼镜后的眼睛睁得老大:“心灵辐射浓度超标七百倍!环境中的基因诱变因子活跃度……卧槽!跟他妈沸腾了似的!这里……这里的时间流速也不对!比正常快……大约1.3倍?而且不稳定!”

老于拖着昏迷的老赵(刚才的时空乱流让他的伤势加重了)爬到一个相对隐蔽的断墙后,脸色惨白:“尤里……他赢了?他把整个世界都变成这样了?”

“没跟你闹,看看那些心控塔的密度和强度。”老方压低声音,指向远处那些如同森林般矗立的绿色光塔,“还有那些狂兽人的数量……这绝对不是我们离开时的规模。时间……我们在那个夹缝里可能错过了‘一段时间’,或者被抛到了一个‘更晚’的时间点。”

“啊?那铁砧基地呢?彼得罗娃博士呢?苏联和盟军呢?”老赵虚弱地睁开眼,问道。

“不知道。”老方摇头,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但不管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们都得先活下去,搞清楚状况。”

他们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个被遗弃的城镇边缘,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苏军犀牛坦克的残骸和盟军灰熊坦克的碎片混杂在一起,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造型奇特、被摧毁的黑色载具残骸——第三方势力的东西。

“看那边!”老潇指着城镇中心方向。那里,一座相对完好的建筑屋顶上,飘扬着一面旗帜——不是苏联的镰刀锤子,也不是盟军的星条旗或其他,而是一个扭曲的、如同大脑与神经束结合体的紫色徽记。

尤里的标记。这里已经是尤里的控制区,而且控制程度极深。

“必须离开开阔地。”老方示意,“找个地方隐蔽,收集情报,治疗老赵。”

他们借着废墟和残骸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城镇深处移动。周围游荡的被控平民和狂兽人似乎没有明确的巡逻路线,更多是凭借某种本能或底层指令在活动,这给了他们一些周旋的空间。但那种无处不在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的心灵压迫感,让人极度不适。

老高一边走,一边试图用数据分析板接收任何可能的无线电信号,但公共频道里只有滋啦的噪音和偶尔传来的、语焉不详的尤里阵营指令(加密的)。他调整频率,尝试捕捉更微弱的信号。

“等等……有信号……很微弱……不是尤里的加密方式……”老高突然停下,专注地调整着,“是……某种求救信号?或者……信标?频率很古老,像是……二战时期的备用应急频率?”

“位置?”老方立刻问。

老高测算了一下:“东北方向,大约两公里,信号源在地下或者屏蔽很好的地方。”

“去看看。”老方当机立断。在这种完全失控的环境里,任何非尤里的信号都可能是线索或生机。

他们改变方向,朝着信号源摸去。沿途,他们目睹了更多触目惊心的景象:被心控的平民排着队走进一个巨大的、如同生物腔室般的建筑(里面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和改造声);狂兽人“饲养场”里,那些怪物被简易的电磁栅栏圈养,投喂着不知名的粘稠物质;甚至看到了一队尤里的“心灵突击队”(穿着特殊装甲、手持心灵波武器的精英士兵)押送着一群眼神更加呆滞、但身体似乎经过初步强化改造的“新兵”走过。

“尤里这是在建立他的‘完美’国度……”老于声音发颤,“把所有人都变成奴隶和怪物……”

“笑死我了……”老高却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带着一种绝望的讥讽,“用心灵控制消除思想,用基因突变统一肉体,消除个体差异,达成‘绝对秩序’和‘高效’……这他妈不就是‘工具理性’走到极端,彻底灭绝‘人性温度’的终极体现吗?暴力摩托世界的‘工具理性’印记,原来在这儿等着放大呢!”

老方心中一凛。老高说得没错。尤里的终极目标,与他们在暴力摩托世界所窥见的、那种追求极致效率和可控性而漠视人性的“工具理性”,在本质上何其相似!甚至更加彻底、更加恐怖。

他们终于接近了信号源所在——一座半埋在地下的、看起来像是旧时代防空洞或秘密仓库的入口。入口被坍塌的混凝土和杂物部分掩埋,但一扇厚重的、带有辐射标志的金属门微微敞开一条缝,里面透出微弱的、稳定的黄色灯光。

门口没有尤里的部队把守,只有几个漫无目的游荡的狂兽人。老方示意老潇和老高解决它们。老潇用精准的点射击毙了两个,老高则用一个临时改装的、能发出特定高频噪音的小装置吸引了另外几个的注意力,引开后由老赵(忍着痛)用消音手枪解决。

清理掉门口的威胁,五人迅速潜入那扇金属门后。里面是一条向下的、灯火通明的混凝土通道,空气中有淡淡的机油和消毒水味道,与外面污浊血腥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通道尽头是一扇气密门,旁边有一个老式的通讯面板,上面的指示灯随着老高数据分析板捕捉到的信号频率同步闪烁着。

“里面有人。”老方示意大家警戒,然后按下了通讯面板上的呼叫按钮。

滋滋……一阵电流声后,一个苍老、疲惫、但带着警惕的男声响起:“谁?报出识别码。”

“我们没有识别码。”老方沉声回答,“我们是从外面来的,收到了你们的信号。我们不是尤里的人。”

对面沉默了很久。就在老方以为对方会拒绝时,气密门“嗤”的一声,向内滑开了。

门后是一个大约篮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被改造成了一个简陋但功能齐全的避难所。里面有发电机、储水罐、简单的医疗站、通讯设备,以及堆积如山的罐头食品和武器弹药。大约有二三十个人聚集在这里,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穿着破旧但干净的衣服,脸上带着长期躲藏和营养不良的憔悴,但眼神里还有着未被心控的光芒——警惕、恐惧,但也有一丝希望。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旧苏联军装(没有军衔标识)、左眼戴着眼罩的老人站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把老式的ak-74u。他打量着老方五人,尤其是在看到他们身上残留的苏军\/特种部队装备以及明显经历恶战的状态后,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

“外面来的?还能保持自我意识?”老人声音沙哑,“不容易。我是伊万,这里的……暂时负责人。你们怎么躲过尤里的心灵扫描和狂兽人巡逻的?”

“我们……有点特殊。”老方没有详细解释,“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间?尤里的控制范围有多大了?”

伊万叹了口气,示意他们坐下,让人拿来一点水和食物(压缩饼干和肉罐头)。“这里是‘鸮巢’,战前是一个民用防核掩体。时间……从尤里发动全球总攻,启动所有隐藏的心灵信标和基因突变器算起,大概过去了……四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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