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扩散的阴影（1/2）

老于指尖敲击平板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又凑近屏幕确认了一遍读数。营地西侧，老高正往新立的栅栏上涂抹最后一片灰白带闪的防护涂料，嘴里习惯性地絮叨着：“这玩意儿抹上去，晃晃悠悠的，都他妈的快成刷墙民工了……”

“老高，老方，你们过来看看这个。”老于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没了平日的温吞，带着一丝绷紧的弦音。

指挥所里，老方正跟老潇研究下一步的观察区引兽方案，闻言抬起头：“啥玩意儿？读数又不对了？”

等老高也晃悠进来，老于把平板推到他们面前。屏幕上是一张简易的折线图，记录了过去十天环境读数仪每天定时记录的、来自峡谷方向的平均背景辐射指数。那条线，在初期微小的波动后，最近五天，呈现出一条清晰到令人心头发毛的**缓慢上扬曲线**。

“误差？”老高凑近，鼻尖几乎贴到屏幕上，“读数仪他妈的不是修好了吗？别是又抽风了吧？”

“我校准了三次，排除了仪器故障和天气干扰。”老于摇头，“趋势很明确，虽然绝对值增长很小，每天大概只上升0.5到1个指数单位，但……它确实在涨。而且，我对比了我们刚来时记录的基线，总体已经上升了接近8个单位。”

“8个单位……”老潇在心里快速换算，“按照之前在峡谷边缘的读数对比，大概相当于从‘几乎无影响’到‘可能引起敏感生物轻微不适或长期畸变倾向’的临界点附近。当然，这里距离峡谷很远，实际环境浓度低得多，但趋势……”

“趋势就是他妈的死神在慢慢按门铃！”老高直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涂了墙有个屁用，人家从空气里、地下水里、不知道什么鬼地方慢慢渗过来！你妈了我就知道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老方没说话，盯着那条上扬的曲线，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无形无质、却缓慢而坚定蔓延的“晶化辐射”的潮汐。他想起水晶湖龙那空灵而绝望的警告：“‘晶脉伤痕’正在扩大……终将吞噬……”

“被动防御不够。”老方最终开口，声音沉静却带着决断，“涂料能延缓建筑内部的渗透，但改变不了大环境恶化的趋势。我们得做两手准备，而且要加快。”

“哪两手？”老赵也闻讯赶了进来。

“第一，主动监测和评估。我们需要弄清楚污染扩散的主要路径和速度，预测它最先影响到哪些区域，是空气？水体？还是土壤？这对我们调整营地布局、选择未来可能的迁徙路线或安全区至关重要。”老方指向地图，“除了持续监测背景值，我们得在营地外围不同方向、不同距离设置固定监测点，定期取样。”

“第二，加速主线。”老方目光扫过众人，“系统给我们的终极任务是‘建设5a级世界性恐龙主题公园’。完成它，我们才能离开，或者获得某种‘通关奖励’。以前我们可以慢慢规划，但现在，时间可能不多了。我们必须重新定义‘建设’——也许不需要真的建成一个功能完备、游客如织的公园，而是完成某种‘里程碑’或‘概念验证’，让系统认可我们‘具备了建设和管理这样一个公园的核心能力与条件’。”

“啥玩意儿？概念验证？”老赵没太听懂，“盖个大门收门票就算？”

“没那么简单。”老潇接口，“系统注重‘叙事’和‘考验’。它要看的，可能不仅仅是我们盖了多少房子圈了多少恐龙，更是我们如何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运用智慧、协作、甚至与本土生物（比如迅猛龙）达成某种秩序，去践行‘建设’和‘管理’这两个概念。尤其是在污染扩散的绝境下，如何维持一个‘公园’的雏形和希望。”

“也就是说，”老高摸着下巴，眼神渐渐亮起某种抽象艺术家遇到命题创作时的光，“咱们得在末日倒计时里，整出点‘向死而生’的活儿来？既要展示我们能‘管好’恐龙（哪怕就几种），能建起基本设施，能应对危机（污染），还得……有点‘公园’那味儿？哪怕观众只有系统和那帮时不时来串门的迅猛龙？”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老方点头，“所以，西边的观察区必须尽快投入‘运营’。不是简单的圈块地，而是要真的尝试引入、观察、记录、甚至有限度地‘管理’几种恐龙。同时，我们要深化和迅猛龙的合作，这本身就是‘管理智慧生物’的体现。而且，合作不能只停留在驱赶厚头龙换晶体上，得看看能不能在污染监测、信息共享甚至危机预警上更进一步。”

任务变得更加清晰，也更为急迫。

接下来的日子，营地进入了高速运转状态。

**主动监测网**迅速建立。他们在营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距离栅栏200米、500米、1000米处，选择了固定的树木或岩石，安装了简易的辐射取样片（涂有敏感涂层的复合板材边角料）和标记。每两天由两人小组外出巡回检查和更换取样片，记录数据。老于负责汇总分析。

数据逐渐描绘出一幅令人担忧的图景：污染扩散并非均匀的球形扩张，而是呈现出明显的**方向性和层次性**。来自峡谷（东南方向）的辐射强度最高，且沿着山脉走向和主要水系（尤其是流向湖泊的溪流）延伸较快。北面山麓三角龙活动区受影响次之，但也在缓慢上升。西面湖泊方向和南面海岸方向目前受影响最小，但趋势同样是上升。

“空气传播和水体携带是主要途径。”老潇分析着数据图，“好消息是，我们的营地位于湖泊上游，且目前涂装防护，短期内相对安全。坏消息是，按照这个速度，最乐观估计，半年到一年内，整个岛屿的生态环境将达到一个临界点，敏感物种开始出现可观察的畸变或健康问题。我们和迅猛龙……可能都在这个‘敏感’范围内。”

时间，比预想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