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演员的谢幕(1/2)

翌日上午,钱林市。

一辆半旧的社区服务面包车,在周世文家楼下缓缓停稳。车身印着“西城区街道办”的字样和几朵象征“送温暖”的向日葵。

李振杰从驾驶座上下来,身上那件明显大了一号的蓝色工作马甲,让他看起来像个愣头青。他手里提着果篮和一袋米,道具齐全。

“我说,”他对着副驾驶吐槽道,“你确定要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时尚杂志过来街拍的。”

车门推开,欧阳晴雪走了下来。

她今天换下了一身哥特风,穿得极其“亲民”:素雅的米白色羊绒衫,浅灰色百褶长裙,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着。脸上甚至戴了一副平光金丝边眼镜,将那张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柔化了几分,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充满理想主义的人文关怀志愿者。

“李警官,”她将印着“社区心理援助”的红色袖章戴在胳膊上,语气平淡,“一个优秀的演员,首先要让自己相信角色。我现在,就是一个临终关怀服务的志愿者。”

李振杰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和这个女人讲道理是徒劳的。

两人走上楼,敲响了302室的房门。

开门的是柳静,周世文的妻子。她比照片上憔悴得多,但那双属于前话剧演员的眼睛依旧明亮,带着一种排练过的、恰到好处的悲伤与警惕。

“你们是?”

“您好,柳老师。”李振杰立刻换上憨厚的笑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我们是街道办的。听说您家里……出了点事,社区领导很关心,派我们过来看看。”

柳静眼中闪过一丝审视,但还是侧身让他们进了屋。

屋子不大,却一尘不染,空气中飘着淡淡的中药味。

客厅沙发上坐着他们的儿子周凯。他戴着黑框眼镜,正低头看一本厚厚的化学专业书,对两个陌生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回那些复杂的分子式上。

而周世文则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手里拿着刻刀和一块桃木,正在雕刻着什么。那双属于顶尖精密仪器工程师的手,即便在暮年依旧精准如机器。

“爸,社区的同志来看我们了。”柳静轻声说。

周世文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些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对他们点了点头。“坐吧。”

李振杰将一个“热心肠但有点缺心眼”的社区新人扮演得惟妙惟肖。而周家人则像一个配合默契的剧团:父亲周世文沉默寡言,母亲柳静悲痛欲绝,儿子周凯漠不关心。一个完美的悲剧家庭缩影。

欧阳晴雪则像一个最沉默的观众,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带着心理志愿者标准式的、充满悲悯的微笑。但她那双藏在镜片后的深邃眼眸,却像最高精度的扫描仪,不动声色地将这个“舞台”上的每一个微表情都尽收眼底。

她看到了周世文在听到“拆迁补偿款”时,握着刻刀的右手下意识收紧,指关节微微泛白。

她看到了柳静在讲述婆婆临终前的“安详”时,嘴角有一次极其细微的、向下的撇动,那是一种“悲伤面具”下的轻蔑。

她甚至看到了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周凯,在听到窗外传来警笛声时,翻动书页的食指有一次极其不自然的短暂停顿。

走到楼下,欧阳晴雪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三楼那个刚刚亮起灯的窗户。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微笑,用只有李振杰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一个很拙劣的剧本。”

“演员倒是都挺敬业的。”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向面包车。李振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却又透着诡异的窗户,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还没等他上车,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欧阳晴雪发来的加密信息:

父亲:压抑型人格,有暴力倾向。沉默是在为爆发积蓄能量。突破口:被践踏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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