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跂踵（2/2）

李振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的表情。

他扎稳马步，腰腹核心收紧，用上了几乎十成的力气，猛地向上一提！

“嘭——！”

一声闷响，那根沾满了不知名生物腥臭体液的钢筋，终于被他连根拔起！钢筋的末端，还带起了一小块因常年风化而已经严重疏松的水泥碎块。

李振杰看着自己手里这根至少有三四十公分都曾被砸入地下的螺纹钢筋，又看了看那根因施工器械切割而只形成了一个并不算特别锋利斜面的尖端。

一个巨大的疑问在他心里升起。

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那个身材瘦削、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报警人戴月。

他无法想象，就凭她那个身体，是怎么能把这样一根钝头的钢筋，精准地、一次性地插进虽然疏松但依旧是表层依旧是水泥的地面里，深度足以将一只力量恐怖的巨虫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然后再让她从容不迫地去旁边找石头，一下下地把它砸得如此牢固？

李振杰保持了深深的怀疑。

“郭局，”他走到郭长健的身边，低声说，“这根钢筋，有问题。”

郭长健也发现了这个“疑点”。他看着李振杰，问：“你，能做到吗？”

“正常情况下，没问题。”李振杰掂了掂手里的钢筋，“小房（房旭琅）也能做到。林队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也没问题。”

“但是，她，”李振杰看了一眼被警员护送上楼的戴月的背影，“很难。”

与此同时，海城，林昭的家里。

小望晴已在她的臂弯里安稳地睡着了。林昭轻手轻脚地将女儿放回她的小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一个人拿着那本欧阳晴雪给她的《南洋风土杂记笔记》，走进了书房。

灯光下，她一点点地翻看着。这本笔记与其说是“杂记”，不如说是一本由欧阳晴雪亲手绘制、编写的，关于南洋地区各种奇特神秘生物的“博物志”。里面的每一页，都用极其精准的、堪比教科书插图的素描，绘制着各种她闻所未闻的动植物，旁边还用同样漂亮的瘦金体，标注着它们的习性和当地传说。

林昭翻到了关于那种巨大多足生物的那一页。

在笔记上，欧阳晴雪用一段极其简短但信息量巨大的话，描述着这种生物：

“……该生物，有着极其明显的‘蚁群’意识。单个个体，攻击性并不强，但极度排外。一旦族群的‘巢穴’或‘领地’受到威胁，便会发动不死不休的集群攻击……”

而在那一页，一张用铅笔精致地绘画出那种生物完整蜕壳细节的素描后面，欧阳晴雪用红色的墨水，标注了她为这种生物起的名字：

“蛩蚣（qiong gong）”

名字的后面，还带有一句同样是用那种古雅的、充满了神秘色彩的笔法写下的注解：

“有虫跂踵，称蛩蚣。状如蜈，百足而龙鳞，食人魂，巢于冥水。”

“大者，其蜕，可为兵。”

“得巨齿者，能役使群伦，亦称……”

“……冥龙。”——《南篁·酆疆》